時雍淡淡收回目光,翻開紗布看了看傷口,“忍著點。”
她猛地用力將紗布扯了下來,趙胤痛得額頭滲汗,咬牙切齒地看著她,涼涼說出一個字。
“娶!”
時雍手一頓,嚇得鑷子落了下去。
“你說什么?”
“嘶!”鑷子的尖鉗直接戳到趙胤的傷口。
趙胤這一次沒忍住悶哼出聲,看她愣愣地看著自己裝傻,他猛地伸手,將她往懷里一拽,胳膊扣住她,俊目泛冷。
“你這心是石頭做的?”
時雍回神,發現他的傷口再次滲血,而且,還是被自己不小心用鑷子戳的,又是內疚又是尷尬,“我沒注意,大人痛嗎?”
趙胤面色冷冷:“你說呢?”
時雍低頭:“痛。”
趙胤:“我問你上一句。”
時雍心跳很快,在他突如其來要“娶”的回應里,神色有點游離,聞言臉頰微燙,瞄他一眼,“不是石頭做的,是鐵做的。”
趙胤抿著嘴唇,冷冷看著她。
時雍重新為他敷上藥,為了不讓他疼痛,她全神貫注在手上,直到將他的傷口處理完成,她才反應過來趙胤許久沒有開口。
她抬頭:“怎么了?”
趙胤淺淺瞇眼,“為何不見你歡喜?”
時雍愣了愣,“我歡喜什么?為何要歡喜?”
趙胤臉色拉下來,蒼白得有些可怕,額頭浮汗未干,與她對視時,眼睛里仿佛伸出了一把刀子,惡狠狠地要把她的心剖開一般,這讓時雍覺得十分好笑。
她收拾好面前的器物,低下頭去,直盯盯看著趙胤的眼睛。
“大人當真想娶我?”
趙胤緊繃的冷臉,稍稍放松。
“爺何時說過假話?”
他輕飄飄看來一眼,仿佛在說她——總說假話。
時雍心虛地挑了挑眉,不置可否地輕笑,“上次罰跪祠堂的事情,大人都忘了?”
“沒忘。”
趙胤看她許久,突然嘆氣,慢慢拉住她的手。
“總不能白跪。”
意思是祠堂已經跪了,不娶就吃虧了?
時雍看他一本正經,又低頭看了看那只緊握住她的修長大手,感受到他掌心里傳來的溫熱,忽而一笑:“大人說得對。不能便宜了祖先。我贊成。你若敢娶,我便敢嫁。”
趙胤:……
盯住她,他一字一句,“你這女子。”
方才她不吭聲,他不高興。
現在她回答得這么干脆,他好像也不高興。
時雍納悶了,“大人到底要我如何?”
趙胤朝他看了一眼,微微瞇起眼,把剛才那句話補充完整,“你這女子沒有心。”
“胡說。”時雍莞爾,認真看著他,“我只是太意外,太緊張。畢竟我只是個尋常女子,從來不敢肖想大人……”
“誰說你尋常?”趙胤看著她眉眼,一雙漆黑的眼睛飽滿情緒,看著她猶豫片刻,低低道:“柔弱以靜,舒安以定,攻大靡堅,莫能與之爭。哪是凡人?”
時雍心里一跳。
不僅在于趙胤給了她這么高的評價和盛贊,還在于這句話原本前面還有一句“因循變化,處后而不爭先”,就仿佛在暗示她故意“藏技”,不露鋒芒,不出風頭,又并非真正的安于現狀,只是在等待某種時機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