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明道:“我明白廠督為了洗清罪名,不得不配合趙胤,冒充邪君。可廠督有沒有想過,這或許本就是趙胤的陰謀詭計?”
哐啷一聲,白馬扶舟踢到了腳凳,驚了慧明一下。
他笑:“繼續說。”
慧明眉眼有些幽暗,試探一般說得小心翼翼,“再這般下去,廠督你就再也洗不清了。你說,如今大晏朝堂上下,除了長公主,還有誰相信廠督你無辜?”
白馬扶舟冷笑,“無防。做廠督也不見得有多舒服,朝堂里人聲鼎沸,暗中傾軋,勾心斗角,不得半分歡顏。倒是眼下這些日子,不拘于世俗,敞人性于自在。”
頓了頓,他直盯盯看著慧明,笑容邪性而陰魅,“我突然明白你了。做壞人比做好人舒坦多了呀。人一旦放下道義法則,隨性而為,不再受公序良俗之束縛,這時才能稱之為人。本督…………白活了二十多年,愧也。”
他椅子搖搖晃晃,頗為舒服自在的樣子。
慧明看他片刻,慢吞吞地道:“所言極是。”
白馬扶舟慢慢闔上眼,一張俊臉被丹爐里的火光映得紅透。
“去吧!將你所知的頭目都給本督召集起來,本督要親自訓話。”
慧明看他許久,“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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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雍在無乩館的門口,碰上魏州。
互相行個禮,魏州匆匆離去,時雍看著他的背景,進去找趙胤。
房里沒有找到人,時雍去到書房,果然看到謝放守在門口,而趙胤坐在房中案后,沉眉思索。
門開著,謝放看時雍一眼,微微躬身,“爺剛過來的。”
“謝大哥,你別幫他解釋了,他就是不愛惜自己,也不聽大夫的話。”
“剛剛魏鎮撫來……”
“我知道。”時雍朝他一笑,走入書房,在案前朝趙胤福身,“參見大人。”
趙胤眼皮微微一動,看著案前笑意盈盈的女子,“阿拾怎么來了?”
時雍慢慢走近:“大人不高興我來了么?”
“胡說。”趙胤朝她伸出來,眉頭微蹙,“我今日已是大好。出來走動走動對身子有益。”
“你說的算,還是我說的算?”時雍挑眉望他。
趙胤沉吟片刻,無奈:“宋大夫說得算。”
哼!算他識相,時雍又批評了他兩句,轉頭看向案上的卷錄。
“魏鎮撫來做什么?”
“這個白馬扶舟——”趙胤停頓片刻,沒有多說,將卷宗拿過來遞給她。
時雍剛剛接過,指頭癢了癢,又輕輕放下,“我……不識得那么多字。”
趙胤淡淡剜她一眼,“宋姑娘在白馬扶舟手上。”
“啊!”時雍意外之極。
宋香完全是事外人,帶走她有何意義?
這不是白馬扶舟瘋了,就是亂來了。
趙胤安靜地看她片刻,又道:“他借慧明之嘴,招攬了大批邪君部眾,自稱‘天神殿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