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虎也會有打盹的時候,趙胤盯著所有人,一些人也死死盯著趙胤。
在趙胤的冷血鎮壓下,大晏朝政迎來了從未有過的緊張局面,而錦衣衛內部也開始了最為恐怖的一次大清洗。
在這個混亂的局面里,趙胤的繡春刀指向了別人,也將自己祭上了前臺,成為了眾矢之的的靶心。
清虛觀那天,魏州對他說的那些話,趙胤沒有告訴任何人。光啟帝對他有沒有猜測,不影響他默默地扶持趙云圳梳理朝政,也不影響他繼續醫治仍未蘇醒的光啟帝。
光啟帝重傷未愈的消息,早已傳了出去,而京師城,自除夕之夜起便開始了長達半個月的封城令。封城令是監國太子趙云圳親自下達的,但所有人都知道,這是趙胤的意思,目的是為緝拿叛黨的殘余部眾。
在眾人眼中,趙云圳顯然已是趙胤掌中的傀儡,受他擺布的木偶。
然后,就在初四這天下午,卻發生了一件讓朝堂上下大為不解的事情。
就在趙胤入宮不到半個時辰之后,文華殿再次傳出一道太子政令——為東緝事廠首領太監白馬扶舟平反,恢復他廠督大權。
旨令稱,白馬扶舟為鏟除叛眾,甘愿以身犯險,深入虎穴,周旋在叛黨部眾之間,摸清了叛黨部眾一干頭目所在之地,便聯合朝廷一舉將叛黨捉拿歸案,為朝廷立下了汗馬功勞。
不僅沒有降罪白馬扶舟,還有賞賜下來。
眾臣嘩然。
這趙胤不是搬石頭砸自己的腳嗎?
錦衣衛一家獨大不好,竟為自己樹一個強敵?
一時間,朝中流言四起,有人說這是趙胤迫于長公主的壓力,不得已為之。至于白馬扶舟到底有沒有犯事,究竟是不是為了朝廷以身涉險,趙胤說他是,他就是,太子說他是,他就是。
權柄移交,沒有光啟帝坐鎮,大臣們心里都清清楚楚,如今的大晏誰說了算數。
全城禁嚴的京師,有種風聲鶴唳的蕭瑟,趙胤從文華殿出來,馬車從魏府門口走過。
城中比往常多了許多巡邏的士兵,大年的氣氛被一掃而凈。
魏家的大門口掛上了白色的燈籠,一朵紙扎的大白花用竹竿撐起來,掛在門側,一看便知是在辦喪事,可是,門楣冷清,沒有人來吊喪。不僅同僚不敢來,便是連親眷都沒有一個。
此時此刻,沒有人愿意做“叛黨同伙”,親戚也怕被誅連。
其實,趙胤待魏家極是寬厚。
魏州犯下這么大的慘案,牽連這么多的人,但是趙胤沒有抄沒他的家,也沒有牽連他一個親屬,這不禁讓人遐想連篇。
殺人不眨眼的錦衣衛指使揮,會恩澤一個叛黨頭子?這成了繼白馬扶舟復職外,趙胤做出的令人不解的第二樁大事。
無數人猜測,魏州與趙胤之間有別的貓膩。而更多人認為,魏州其實只是趙胤的替罪羊。謀反一案真正的幕后主使是趙胤,只是魏州死無對證罷了。魏家為何得以保存,恰是因為趙胤欠了魏州一個人情,或是他二人的一種交易。
謠言傳來傳去,頗有一種“眾所周知卻秘而不宣”的意味。
因此,當趙胤勒令朱九將馬車停在魏家大門的時候,朱九瞬間驚住。
“爺?你要做甚?”
趙胤打簾子看一眼魏府門口掛的白布,淡淡道:“吊唁。”
朱九不可思議地回頭:“爺,這不妥吧——”
趙胤沉下臉,“你又來做我的主了?”
朱九立馬垂下眼:“屬下不敢。”
…………
…………
時雍原本想去找周明生,可是不待她走出無乩館,周明生就自己找上門來了。
他被門房攔在門外,一直在門口徘徊,時雍出門的時候看到他,趕緊讓人放他進來。
“阿拾!”周明生有些緊張,看了看時雍,目光又怪異地看一眼她身后不遠處的嫻衣,朝時雍招了招手,小聲道:“我可以單獨和你說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