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婆子看她如此,同老管家對視一眼,會心地一笑,表情有些神秘,“好事情。好事情吶。老爺尋了小姐多年,好不容易找著,能沒有好事嗎?”
好事情?
有什么好事情是遲來十幾年的?
時雍直覺烏嬋這個突然找上門來的父親不簡單,可是,烏嬋的想法顯然與置身事外的她不同。一個從小沒有見過父親,也不知父親是誰的人,對父愛的渴望,非一般人能夠想象。
盡管烏嬋一直在努力地保持淡定,但焦躁的情緒仍是掩飾不住。
“他在哪里?哼,他為何不來?”
徐媽媽道:“小姐只管等著好了,我和老柴今兒來,只是替老爺來捎個話兒,和小姐見個面,讓小姐有個準備。待明兒個老爺把事情辦好,就會親自來接小姐回府了。”
烏嬋嘴皮子動了動,似乎想說什么,最終沒有開口,只是淡淡地道:“滾吧。回去告訴他,我不是誰想見就見,想接就接的。”
“曉得,曉得。”
徐媽媽這個年紀早已活成了人精,看小姑娘那表情心里便有七八分確定,笑盈盈地說了好些個好話,又招手叫來兩個小廝,端了些布匹首飾的東西進來,喜滋滋地道:“全是老爺叫婆子帶來給小姐的,小姐瞧瞧,喜不喜歡?”
烏嬋皺眉,“不喜歡。”
她穿戴素淡,確實很少用這么精致華貴的布匹首飾。
徐媽媽瞄她一眼,笑道:“老爺的心意,姑娘就只管收下好了。等回到府中,還會有更好的東西賞下來給姑娘呢。姑娘是有大福氣的人,往后,有的是榮華富貴……”
時雍覺得這老婆子實在夸張,烏嬋也不悅地皺了皺眉頭。
“你說完了嗎?”
徐媽媽瞧她臉色不好,訕訕一笑,又說了許多好話這才同那老管家一起帶著小廝走了。
時雍看著留在院子里的布匹和首飾,哼笑一聲:“看來你要發達了。這些可是好東西,一般人用不起,也不敢用。”
大晏朝一應穿戴用度都講究等級,平民百姓哪怕有再多的銀子,也不能逾越森嚴的等級規矩,使用與身份不匹配的好東西,時雍瞧著這些綾羅綢緞,能猜到烏嬋的親爹家境不俗,是達官貴人無疑了,可是她猜不到為什么這時候找上門來。
“難不成真是找了你多年,剛有了線索?”
烏嬋看她一眼,“你信嗎?”
時雍搖頭,搖搖頭,又點頭,“信不信,在你。”
烏嬋站在原地,慢慢蹲身撫過布匹,眉心微微鎖緊。
“娘,他終于來找你了。你看到了嗎?”
……
時雍在烏家班用了午飯,看著烏嬋神思不屬的樣子,寬慰了幾句,同呂雪凝一道出來,臨上馬車前,呂雪凝欲言又止地叮囑她。
“我的事情,阿拾可否代為保密?”
時雍明白她說保密的意思,嘆息一聲,點了點頭。
雖然周明生是她的朋友,可感情的事情,旁觀者不可以摻和太多。他們能不能在一起,還得看他們自己的緣分。這些問題不解決,就算在一起,往后日子也會有許多麻煩。
回去的路上,時雍沒有坐車,而是帶著大黑走了許久,還繞路去了一趟廢棄的雍人園。
她沒有進園子里去,只在白澈河的橋上遠遠望了片刻對面滿地的荒草和殘磚斷瓦,默默掉了頭。
慢吞吞走到家,已是黃昏時分,宋鴻坐在門檻上拿了本《千字文》讀得起勁,春秀和子柔兩人在院子里畫了格子,二人在“跳格子”玩,宋香一個人呆呆坐著看她們,獨不見王氏。
時雍走近,問宋香,“娘呢?”
宋香抬頭看她,嘴巴張了張,還沒開口便落了淚。
“大姐,劉公子托人來下禮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