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灝站了半晌,看宋長貴苦惱的模樣,說道:“宋大人,阿月姑娘自盡身亡看來是沒有疑問的。”
言下之意,若無務要,不用牽扯到定國公世子的陳蕭。
這也是大多數人會選擇的辦法。只是,死者是宋長貴的親侄女,沈灝怕他心里過意不去,特地提醒他一下而已。
“我知道。”宋長貴看了沈灝一眼,“當務之急,不是阿月的死,而是這個狼頭圖案,如何而來?可有什么未知的含義?與阿月之死又有沒有干系?”
弄清了這個,自然能弄明白宋月到底是不是自殺。
宋辭道:“師父,這到底是不是與大帽胡同那樁案子的刺青一樣呢?”
宋長貴搖頭,“那個刺青被涂抹,已無法辨識。”
時雍想了想道:“可以再麻煩一下二皇子。”
若是這個刺青與兀良汗有關,來桑必然識得。
離開前,時雍特地告訴宋長貴,“阿月的事情,爹還是不要和隔壁院說太多。”
宋老太那一家子人嘴巴大,說不得就會鬧出什么事來,到時候惹出大麻煩,還得宋長貴去幫他們善后。
“我曉得。”宋長貴點點頭,嘆口氣。
……
時雍拓印出狼頭刺青的圖案,準備去四夷館找來桑,不曾想烏嬋卻找上門來。
“阿時,有空陪我吃個茶嗎?”
沒有要緊的事,烏嬋不會主動來邀她,時雍看她面色發白,情況有些不對,打消了去找來桑的念頭,同她一起去了城門邊的茶肆,讓云度找了一個安靜的角落落座。
“為什么不去烏家班?”
在外面說話肯定不如家里方便的,時雍有些奇怪烏嬋的想法。烏嬋聞聲卻苦笑搖頭。
“烏家班都不如這個茶肆安靜。”
時雍關切地看著她,“和你爹談得不好?”
烏嬋神情微滯,嘴角牽出一抹諷刺的笑,“你道他為何來找我?”
闊別多年,從未盡過一天父親責任的戶部侍郎,費盡心機找回遺忘在外多年的外室所生之女,會有什么好事,時雍是不信的。可是徐通堂堂一個朝廷命官,想來也不會明目張膽地干什么缺德事。
時雍一時想不出來,只能搖頭。
“說說看。”
烏嬋眼皮低垂,睫毛眨動很是厲害,看上去有些不安。
“他們為我找了一門好親事,想把我找回去嫁人,高攀權貴。”
唔?這個時雍當真沒想到,“這么奇怪?他們家是沒有別的女兒嗎?”
烏嬋冷笑一聲,“有兩個嫡出女兒。”
時雍不解:“這般好事,為何不便宜了他的嫡女?”
烏嬋看她一眼,唇角噙著嘲弄的笑,“那戶人家的公子身有隱疾,不能人道。他們家高貴的嫡女,哪里肯嫁過去守活寡?這一家子不想失去攀附權貴的機會,又不舍得把女兒推向火坑,這不就想到我了嗎?”
說到這里,烏嬋仰頭泄憤般喝了一口茶,然后啪地放在桌上,雙眼通紅地看著時雍。
“阿時你可知道?得知他來找我的時候,我是有幾分快活的,嘴上不說,可我心里……當真以為他想明白了,終于肯承認我,承認我娘了……”
從小被親爹放棄,再給一絲希望,再次被放棄,不如從來不要給她希望,徐通太損了。
時雍摸了摸烏嬋的肩膀,安慰地捏捏,“是哪戶人家,能讓徐侍郎這么迫不及待地上趕著高攀?”
烏嬋猛地抬頭,雙眼閃出涼笑,“你猜是哪家?”
時雍看著她兇巴巴的眼神,激靈一下,突然想起來了。之前在定國公府聽陳宗昶說起過,陳蕭原本有一門親事,是徐侍郎家的,后來因為陳蕭看上了私塾先生的女兒袁鳳,不肯同意,這婚事才拖了下來。
“定國公府?”
聽她幾乎篤定的語氣,烏嬋涼涼一笑,默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