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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胤領了朱九幾個人策馬回府,一路疾馳,馬兒剛到王府門前停下,不待趙胤翻身下馬,巷口便傳來一道弱弱的喊聲。
“大都督留步。”
無乩館下人男子居多,嫡衣等人說話也比較直接,很少聽到這么嬌滴滴的聲音,軟若無骨,仿佛帶了一絲綿力淡淡地敲在人的心尖尖上。
朱九和白執等人反應最大,猛地掉頭看去。
一輛馬車徐徐駛近,等在不遠處,一個身著翠綠襖裙的小丫頭打了簾子,攙扶著一個體態婀娜的姑娘踩著杌子下車,款款朝趙胤走了過來。
正是楚王的愛妾阮嬌嬌。
這個時節天寒地凍,阮嬌嬌穿得卻很是單薄,那窄細的腰肢仿佛只有一掐那么纖小,剛從病中好轉的面孔略帶蒼白,這病弱的模樣配上那一張艷麗嬌羞的面孔,著實楚楚可憐。大概在楚王府養得久了,沒有半分風塵氣,反有些高潔不凡,媚骨天生。
“妾身見過大都督。”
她朝趙胤深深拜福,并保持著那個綿軟蹲身的動作,眼皮半垂,櫻唇微抿,并不去看趙胤,久久沒有直起身來。
朱九和白執對視一眼,看得嘆為觀止。
他們常年跟在趙胤的身邊,看過的美人自是如同過江之鯽,尋常女色早已入不得眼。可這阮嬌嬌當真是銷金窩里養出來迷惑男人的姑娘,每走一步路,每動一根手指頭,甚至每眨一下眼,都像是拿捏好,算計好的一樣,賞心悅目。
趙胤視線掃過她那張臉,眉心微微一皺。
“何事?”
阮嬌嬌這才慢慢抬起頭,頭上步搖輕輕亂顫,而她身子不動,看上去尤其清麗端莊,只她神色看著有些猶豫,眼神掃了掃朱九和謝放等人,嘴角微抿。
“妾有要事相告,可否請大都督借一步說話?”
趙胤看了看四周,不見外人,“事無不可對人言,你但說無妨。”
阮嬌嬌輕輕咬了咬下唇,望著他道:“妾身多有不便,所言之事又極為重要,還望大都督垂憐……”
趙胤停頓片刻,躍下馬來,將韁繩交給朱九,徑直上了臺階,然后吩咐門房道:“開角門。”
阮嬌嬌捏著手絹的指尖微微一收,臉色似乎比剛才更為蒼白了幾分。
一般家里迎客都從正門而入,而她面前的無乩館大門洞開,趙胤卻吩咐人帶她走角門。雖然這男子臉上不見半分羞辱,但僅僅三個字就將她踩入了塵土。他將她看得極低,極輕,仿佛她渾身都是污穢,跨過他家的大門便會玷辱了他的門楈一般。
白執看她一眼,“阮娘子,請吧?”
阮嬌嬌看一眼無乩館冷肅威儀的匾額,恢復了柔情綽態。
“多謝大哥,煩請引路了。”
白執脊背一僵,身子激靈靈一下,骨頭都快酥了。
這要是成心勾引,哪個男人受得住啊?
……
朱九剛入內院就被斜刺里伸來的一只手拽了過去,他剛想出聲,便聞到一股熟悉的氣息,立馬瞪大雙眼,驚喜地叫了一聲。
“嫻衣?”
嫻衣噓一聲,看了看他背后,“爺呢?”
朱九四周看看,發現這是在廊下的一個拐彎處,剛好可以藏匿身子,不由有些好笑,“爺在同阮娘子說話,怎么了?神神秘秘的,我還以為……”
他撇了撇嘴,低頭小聲逗她,“以為嫻衣姐姐想我了呢。”
嫻衣是比朱九大了有半歲左右,可平常他都直呼其名,這冷不丁來一句嫻衣姐姐,直叫她消受不起,當即便紅了臉,冷冷剜他一眼。
“我在與你說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