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永不停步的往前,便是為了讓人遺忘。
漸漸的,除了那幾個真正惦記陳嵐的人,通寧公主便淡出了人們的記憶。
直到數年后,癡傻的陳嵐突然出現在通往兀良汗的峻嶺關口,在那個遠離京師的地方,她被人像牲口似的關在籠子里販賣,正準備運出關去。
關口守備當年曾經奉朝廷密令查找通寧公主,看過陳嵐的畫像,當即嚇出一身冷汗,將人秘密送往了京師。
“我見到她的時候,她已經認不出我了。”寶音抹了抹眼睛,慢慢垂下眼皮,“阿嵐被折磨得不成樣子,什么都說不出來,其后數年都不曾開口說話,我曾經以為她失語了,我母親想盡了辦法,也治不好她。彌留之際,我母親還有遺憾,叮囑我好好照顧囡囡,說她命苦……”
說到此,寶音喉頭竟是哽咽。
時雍微微一怔。
在她心中,寶音素來雍容華貴,說話做事極有分寸,不料說到動情,竟會在她面前哭泣。
時雍連忙掏出絹子。
她怕寶音會嫌棄,寶音卻是接了過來,拭著眼淚,低低抽泣。
時雍道:“沒有追查那伙人販嗎?”
寶音雙眼通紅,滿是恨意,“查了。他們已是將人倒手幾次,誰也不知從何處而來,她這幾年又在何處生存。”她又抹了抹眼淚,“唯一能讓我稍稍心安的是那販子交代,買到囡囡時,她衣著干凈,細皮嫩肉,似是沒受過什么苦……”
當真是一樁糾結官司。
天下之大,時間延續數年之久,確實難查。
時雍同寶音聊了許久,等寶音情緒漸漸平靜下來,這才委婉地問出她最關心的話。
“民女斗膽一問,殿下尋回通寧公主是哪一年?”
寶音思考片刻,“光啟九年夏天……”
“這樣啊。”
時雍聽著略微有些怔忡。
她聽宋長貴說起過,傻娘是光啟七年冬天不見的。
那一年,京師下了很大的雪,宋長貴出門前,再三叮囑傻娘不要亂跑。傻娘平常很聽話,幾乎從不出門。可那天等宋長貴下差回來,屋子里只有嗷嗷大哭的阿拾……
時間差了整整兩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