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胤道:“下去吧。”
“是。”
呂百戶走了有一會兒了,房間里仍是寂靜無聲。
桌上的茶水涼了,時雍端起來輕輕泯一口,眉頭皺了皺,看向端坐的趙胤,眸底火光跳動。
“大人心里可是已經有了計較?”
趙胤扭頭看來,“阿拾想說什么?”
時雍目光浮動不安,語氣卻淡然,“二十多年前,吉爾泰在兀良汗出任什么官職,為何人辦事?大人,這不難查到吧?”
趙胤嗯聲,低頭揭開茶蓋,卻沒有低頭喝水,而是在思考片刻又放了回去。
“吉爾泰生母為大晏女,熟知大晏文化。二十多年前,吉爾泰是兀良汗皇子巴圖身邊的先生,專為巴圖講解大晏國史和風土文化,深得巴圖信任。”
時雍一愣。
既然能隨口道來,證明趙胤早就已經調查過吉爾泰的生平了。而巴圖對吉爾泰的信任,其實也可以從來桑對吉爾泰的崇敬看出來。
若不是全然相信的人,巴圖又怎會指給自己的兒子做授業恩師?
巴圖!
青山口兀良汗大營里與巴圖初見的畫面浮上時雍的腦海。他狂妄暴戾,但對時雍尚算不錯,甚至說,他極喜歡時雍為她針灸……
還有巴圖的兒子烏日蘇,那個剛入大晏便截住時雍詢問她是否有一個傻娘的兀良汗大皇子……
一點點線索,慢慢拼湊在一起,讓時雍突然脊背生寒。
“巴圖為人剛愎自用,能留在他的身邊,數十年得他信任的人,絕對是忠誠之人……”
既是忠誠之人,又怎會瞞著主子做這種大逆不道的事情?
那么,吉爾泰做的事,怎會與巴圖無關?
時雍的話沒有說完,潛臺詞卻在嘴邊。
她自以為這種懷疑會讓人心驚肉跳,但趙胤聽完,臉上卻無半絲意外,在看她的時候,那目光甚至頗有幾分深意。
“吉爾泰一生只得一妻,育有一子一女。其人不好色。”
其人不好色?
也就是說他不會因為貪圖陳嵐美色而犯下這等滔天大罪么?
實際上,在兀良汗由東方青玄執政期間,膽敢暗中誅殺大晏數十人,劫走通寧公主,并非普通一個“好色”可以解釋,也絕非常人可為。
敢想的人,不敢做。
敢做的人,沒有能力做。
敢想、敢做、還有能力做出這種事情的人,還能逃過東方青玄的法眼,在兀良汗屈指可數。
時雍與趙胤目光對視,許久未發一言。
可是,烏日蘇那個傳說中的“神秘母親”,那個讓陳嵐生下宋阿拾的男人,以及二十多年前這樁舊案的始作俑者,答案已是呼之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