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國公府的家風便是如此,受人恩惠,當涌泉相報,因此,陳蕭并不在意會不會得罪楚王,相對于手握重兵的定國公府陳家,空有王爺名號的楚王其實更為弱勢,更何況,本就有陳紅玉的舊仇在先,陳蕭更不在乎。
“本將功課不好,沒殿下讀的書多,可本將也知道一個道理,尊要尊可敬重之人,卑只卑可鄙夷之輩。”
趙煥冷笑,瞇起眼盯住他。
陳蕭一言不發地迎上去。
二人對視,空氣里火光四濺,新仇舊恨都在心頭。
片刻,陳蕭捂了捂胸膛,朝趙煥拱了拱手。
“本將身染重疾,不便相陪,殿下,告辭了。”
說罷,他轉頭看向時雍,客氣地道:“郡主,有勞回庵中幫我瞧瞧病吧,又不舒服了……”
時雍嫣然一笑,“莫敢不從。”
“明光郡主。”趙煥聲音懶洋洋地傳過來,身子也適時地擋住時雍的去路,一雙復雜的眼睛仿佛帶著笑,又仿佛從時雍臉上看到了什么有趣的東西一般,目光深邃難測,整個人散發著一種可怕的戾氣。
眾人緊張的視線紛紛落在二人身上。
白執更是握緊了腰刀,一副只要趙煥一動手,他便六親不認的意思……
可是,趙煥只是看著時雍,什么也沒有說,在時雍冷冽的視線注視下,他冷冷勾了勾唇角,偏過臉去,低頭小聲對她笑:“雍兒不必緊張,這里人多,我什么都不會說。這個秘密,只有你我二人知曉。”
時雍目光涼涼地看著他,冷笑一聲,用只有他和近前的烏嬋能聽到的聲音,咬牙切齒地道:“少拿話來訛我。嘴在你身上,想噴什么糞盡管噴!反正你在阮嬌嬌那兒吃了一肚子的大便,不吐出來也不好受,我怕你憋死。”
看到趙煥臉色發青,時雍莞爾,朝他福了福身,拔高聲音。
“楚王殿下,告辭了。”
趙煥是怎么離開的密林,時雍沒有看到,只是后來聽白執說起,他氣得臉都快要綠了,最后只帶走了自己的侍從。
那群伏擊時雍和烏嬋的黑衣人,被錦衣衛押解回京不提,只說時雍將陳蕭帶了回去,然后通知了凈玉師太,又讓嫻衣在玉堂庵后院為陳蕭收拾了一間廂房,然后洗手更衣,再為他問診切脈。
凈玉師太得聞定國公世子在玉堂庵后山遇險,心里恐慌得緊,哪有不從之理?
她不僅讓人為陳蕭安排了歇息之處,還差了庵中小尼燒了熱水,供陳蕭和時雍等人洗漱之用。
小尼抬水來時,烏嬋正坐在房里的圓凳上,看時雍為陳蕭診脈。
烏嬋對陳蕭仍有忌憚,一直不離時雍左右,時時防備著他。
不曾想,最可怕的不是陳蕭,而是抬水來的兩個小尼姑。
這兩個小尼姑年歲不大,比成年老尼性子活潑很多,她們放下水桶,看了看英挺不凡的少將軍,再看看烏嬋,一副心領神會的樣子。
“我們師太說了,這幾間廂房都歸世子和世子妃使用,二位若有什么需要,叫人來吩咐一聲便可……”
烏嬋聽得臉頰發熱,恨不得挖個地洞鉆進去。
豈料,陳蕭卻根本就沒有聽懂她們的意思,耿直地問了一聲。
“小師太,怕不是認錯了人?這位是明光郡主,大都督的夫人,可不能亂說……”
小尼愣了愣神,臉龐直接轉向烏嬋,不解地望著她道:“這位不就是世子妃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