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陳蕭聽不下去了,怒斥一聲,“這狗東西哪里還有什么身名?他這分明是死纏爛打,渾不在意。當真是把先帝和先皇后的臉都丟盡了。”
說著,陳蕭就要直起身來,“郡主等著,老子去收拾他。”
“少將軍稍安毋躁。”時雍慢慢收回銀針,“我去。”
她剛直起身,盤在床下的大黑就跟著動了起來,警告一般看著房門嗚嗚兩聲,然后焦灼地走到了門后。
嫻衣沒有開門,在門后同趙煥說話,可是,趙煥哪里是講理之人?
“阿拾,你出來,我有話同你講。”
時雍走過去,拉開房門,看到月光下長身而立的青袍男子,眉目清涼如水。
“有話就說,有屁就放。”
趙煥盯住她的眼,慢慢上前兩步,左右看了看嫻衣和順手等侍從,喉頭微動,“能不能單獨說話?不走遠,就在院子外面就行。”
時雍面無表情地看著他,“你認為可能嗎?”
趙煥冷哼一聲,“又要說孤男寡女不方便說話嗎?為何趙胤可以,陳蕭可以,我不可以?我是會吃了你嗎?”
時雍不答。
隔著不遠的距離,看著這個男人,良久才徐徐開口,滿是嘲弄地笑。
“這天底下,任何人都可以,就你不可以。”
趙煥目赤欲裂,仿佛受了刺激一般,指著她的臉,陰森森地道:“你不出來,會后悔的。你想要的答案,我都能給你,你想知道的一切,我都可以告訴你——”
……
京城。
同一輪月光下,錦衣衛大獄的屋舍被鋪上了一層銀光。
冷風穿透長長的甬道,燭火在風中跳躍,牢舍幽冷,趙胤慵懶地坐在太師椅上,眼皮低垂,面無表情,謝放和朱九側立在他的身邊,在他的面前,盛章鋼刀閃著冰冷的光芒,革靴踩著一個黑衣男子鮮血淋漓的手指,在黑衣男子的哭喊聲中,輕輕碾動,慢慢用力。
黑衣男子身子矮在地上,腦袋偏擦在地面,以一個極其扭曲的姿態看著趙胤,哭喊,喘氣,無能為力地掙扎。
“殺了我……求求你們……殺了我吧!”
趙胤一言不發。
他坐的位置離光源很遠,仿佛置身在一個黑暗之地,冷漠得冰。
盛章冷冷道:“到了錦衣衛,你竟想死?做什么美夢呢!”
他話落,不近人情地加了些力。男子的身子是弓著的,腦袋被迫貼在地上,手指受到碾壓,這個姿勢讓他備受痛苦,撕心裂肺地喊叫起來。
“你們這些王八羔子,有種殺了我啊,啊……殺了我,殺了我,求求你們……啊……”
“長夜漫漫,離天亮還早。”趙胤淡淡開口,“說出來,求個好死吧。”
他的話冷得仿佛冰刀入骨,沒有半分情緒起伏,如同閻王殿傳來的鐘聲,有一種讓人萬念俱灰的穿透力,霎時便失去了求生的最后力氣,只想求得一死。
“我說……啊……我說!”
黑衣人大汗淋漓,額頭的汗大滴大滴滾落下來,可是盯住趙胤的眼睛卻有一股恐怖而猙獰的顫冷。
“他們要……毀了玉堂庵。是毀……滅……不是廝殺,是毀滅……全部毀滅,通通不要……毀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