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
時雍不相信趙胤會死。
像他那樣的老狐貍,怎么會輕易讓人算計?
可是如果他沒有死,為什么錦衣衛會失控呢?
是,不是,是,不是,真的,假的,真的,假的。
時雍腦子里一陣混亂,耳朵里嗡嗡聲四起,幾乎聽不到別的聲音。
殉情這種事,她以前從來沒有想過。
如果今日之前,有人問她會不會為男人殉情,她的答案是不會,還會罵對方一句傻叉。可是眼前,看著這崖上的火器和一群人質,還有下面撕心裂肺一般吼叫著“為大都督報仇”的聲音。
時雍不得不承認,自己的心態崩了。
她身子被趙煥拖住,視線受限,看不到下面的情形,只能看到烏嬋和嫻衣在人群中為她拼命的樣子,耳朵里還有不時傳來的“為大都督報仇”,讓她大腦亂糟糟的,突然一陣空白。
孤勇和熱血再次沖入腦門,幾乎無法思考,身子突然用力旋轉,嘴里大喊一聲“嬋兒嫻衣退后”,一只腿已經快速抬起,直接踢向了燃燒的火盆。
那是寺里用于照明的一種特制火盆,里頭盛的不是木炭,而是燈油,時雍算計好了距離,一腳過去,火盆架子應聲傾倒,桐油燒到趙煥系在她身上的披風上,連同法衣的衣角一起,迅速燃燒起來。
“啊!!她著火了!”有人驚叫了一聲。
時雍看著身上竄起的火苗,臉上怪異地流露出一抹微笑,直勾勾看著趙煥。
“要同歸于盡是不是?趙煥,你不敢,我敢!”
烏嬋大喊:“阿時!”
嫻衣睜大了瞳孔:“郡主!”
“你瘋了!”趙煥看到時雍沾了火的披風,表情僵硬。
時雍卻是一眨不眨地笑著看他,“你不是喜歡我嗎?那我們就一起死啊!”
“瘋子,瘋子!”趙煥猛地清醒過來,一把推開著了火的時雍,指著她大聲喊叫:“滅火,快,來人,滅火!”
桐油一旦沾上衣料,燃燒速度極快,時雍的反應也異常敏捷,她身子一得自由,二話不說就朝三生崖上堆放的火器沖了過去。
“趙胤,你等著!我來陪你了。”
“啊!”驚叫聲此起彼伏。
人群紛紛后退,沒有一個人敢上來阻止時雍。
可是,她并沒有撲向那堆火器,而是與火器擦身而過。帶火的身姿一個躍起,朝三生崖的西北坡滾落下去。
在這短暫的時間里,時雍想了許多,也做了許多假設。
這些火器的威力到底怎樣她并不清楚。可是,她不敢用別人的性命去賭。
趙煥又一次說對了,她怕當真將所有火器引爆,烏嬋和嫻衣等人都會活不成。
與其如此,不如她一個人離開。
只要她不在趙煥的手上,他們就不會投鼠忌器,在錦衣衛和東廠和群攻下,趙煥沒有機會了。
至于為什么選擇了三生崖的西北坡,而不是正對大雄寶殿的南坡,是因為她不想自己凄涼而狼狽的死狀落入眾人的眼前。西北坡全是荒蕪地,較南面樹木更多,懸崖更深,能不能找到尸體都兩說,這樣,她留給世間的最后一眼,至少是美的,不會像在詔獄那次,被所有人圍觀,如同一只死狗。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