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錦衣衛追上來了?”
聽到她詢問,褚老扭過頭來,深深看她一眼。
“是又如何?你未必還想活著回去?”
時雍動不了,只能發出一聲輕笑,表示她的嘲弄。
“不,我不回去。就算他們找上來,我也不回去了。”
褚老似乎沒有想到她會這么說,狐疑地盯住她,“為什么?”
時雍道:“趙胤沒了,再沒有人護著我了。我若回去,那些人就會把他的死算到我的頭上,畢竟那天在三生崖上,我把話說得那么難聽……你想想,一個女子落到這步田地,回去還有什么活路?”
褚老默不作聲。
時雍也望著他,一臉真誠。
二人相視了片刻,褚老突然問:“你心甘情愿跟我走?”
“心甘情愿。”時雍眨了眨眼晴:“不管你出于什么目的教會我醫術,你都是我的師父。雖然我失憶,忘記了一些事情,但是并不妨礙我尊敬你。更何況,你這次又救了我一命,大恩大德,我怎能不報?”
褚老的臉被黑巾揭住,看不到面容,但是時雍能感覺到他的懷疑。
這個人并不信任他,再出口的聲音比方才更涼。
“你想知道,我為什么教你醫術嗎?”
時雍搖搖頭,“你告訴我,我就知道了。”
褚老看著她黑幽幽的一雙眼,冷哼一聲,“為了讓你接近趙胤。”
果然如此!?
時雍內心的疑惑一點點被解開,又生出更多的疑惑。
“師父厲害。”時雍扯了扯嘴角,痛得抽搐一下,又抿住唇角,遲疑道:“趙胤那個人防備心很重的。不知師父是用什么辦法,讓他信任我的?”
這話存了打探心,褚老又怎會聽不出來?
瞧她一口一個師父,叫得親熱,褚老冷哼一聲,“那年我教你針灸,嫌你蠢笨。如今看來,是我走了眼。”他說著,端著那個腥臭的土陶碗走近,涼涼地審視片刻,突然冷冷地低下頭,盯住她。
“三生崖上,你說你不是宋阿拾,你是時雍。”
時雍心里一怔。
完了。
誰能想到,這件事情也讓他知道了?
“騙他們的,師父也會信?時雍早死了,就死在詔獄,我親自殮的尸,瞧得真真兒……”
褚老無聲無息地站立著,
沒有動,也沒有回答,更不知道他信了還是沒有信。
好半晌,褚老拿起勺子,盛了那腥臭的黑藥,塞入時雍的嘴巴,一言不發地將整整一碗藥灌入她的嘴里,又扯了張絹子為她擦拭干凈,然后才轉過身,挑了挑燈芯,將陰暗的石室照亮。
“從今往后,無論是時雍,還是宋阿拾,都死了。”
時雍心里一沉。
此話何意?
褚老轉頭,目光深沉難測。
“踏出這一步,就別想再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