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日蘇,還是來桑?
又與趙胤的離開有沒有關系?
其實時雍不明白褚道子為什么要幫趙胤,她甚至都不知道他們是不是認識彼此。
趙胤不在,這怪人又不會多說什么,但時雍知道趙胤平安,心便落下一半。
而另一半,就是趙胤的傷。
就她方才觀察,無為的傷遠不如半山先生重,大多都是皮外傷,根本不像褚道子說的傷及內腑。真正傷到內腑的人是半山先生,他身上多處骨折、脫臼、脖子更是差一點直接被人端得換了個方向,褚道子說,半山被抬入帳中時,已是奄奄一息,一度昏迷不醒。
時雍猜測,把半山往死里揍的人,是趙胤。
而無為的傷,多半又是自己弄出來的,在趙胤抬入帳中時,趁著半山昏迷的時候,將二人掉了包。再結合半山先生昨夜說他并沒有傷到無為,那時雍寧愿相信,趙胤身上就算有傷,想必也只是皮外傷。
時雍端著藥過去的時候,侍衛沒有阻擋,直接讓她進去了。
來桑在帳里,兩個送藥的侍女也回來了。
時雍直接把藥給侍衛,按褚道子的吩咐交代他們讓半山服下。
來桑不滿地哼聲,“這種人還救他作甚?死了活該!”
暴躁小王子說話就是這么直接爽快。
只可惜,如今的半山先生半句都反駁不了。
他的模樣有點像當初在黃泉谷的時雍,褚道子又把他和無為纏成了一個“粽子”的模樣,看上去又可憐又可笑。
時雍上去摸了摸無為的脈象,收回手又轉頭問塔娜。
“大王兄沒事吧?”
塔娜道:“回公主話,大皇子身子有些虛弱,還沒有起床。不過,大皇子讓我代為轉告公主,勿要掛念。還說,還說……”
她欲言又止,目光看向來桑。
來桑哼聲,“有什么了不得的私房話,是我聽不得的?”
時雍知道他別扭的性子,笑道:“大王兄說的什么,你直言無妨。”
塔娜道:“大皇子說,讓你得空過去同他說說話,說說母親的事情。”
時雍一怔。
稍頃,她微微笑開,“好哇。”
來桑快要被嫉妒心逼瘋了。
一個趙胤他干不過,總是給他添堵也就算了,就連烏日蘇在阿拾心里都比他重要。
就他尷尬,什么都不是!
“哼,無趣!無為你好生歇著,我讓阿銀過來照看你,誰敢給你氣受,回頭老子弄死他。走了!”
來桑說走就走,聲音還未落,人已經消失在帳中。
幾個人面面相覷,除了時雍和無為,沒有人知道為什么氣得拂袖而去。
…………
六月的草原陽光熾烈,映照千里。
長風過處,一只獵鷹在空中盤旋不去。
就在時雍照看受傷的無為,并暗自為趙胤擔心的時候,獵場東邊的河流與丘壑的交匯處,一身兀良汗將領裝扮的趙胤正策馬而行。
一個年輕男子跟在他的身邊,突然停下馬步。
“送君千里,終須一別。大都督,保重。”
“保重!”趙胤拱手向那人施禮,翻身上馬,勒住馬韁繩走了兩步,回過頭來,看著那男子蒼白的臉,“大皇子,君子一諾,我等你消息。”
趙胤面前的人正是大皇子烏日蘇。
聞言,他長嘆一聲,“放心吧。本王一諾千金。當日在盧龍塞,大都督放我一馬,我自當傾力以報。再有……大都督,你也說過,我身上不僅流著兀良汗人的血,也流著大晏忠門良將的血。晏兀兩國開戰,是我最不愿意看到的結果。我與大都督,殊途同歸。”
趙胤微微點頭,語氣低沉,“大皇子人品貴重,本座佩服。”
烏日蘇苦笑著搖了搖頭,面色凝重地道:“謬贊了!無關人品,只是取舍。若能借由大都督之力,一舉鏟除兀良汗奸佞,不讓大妃之流再攜狼頭刺為非作歹、蠱惑父汗,也是大功一件。”
趙胤瞇了瞇眼。
巴圖不是誰能蠱惑得了的人。
但顧及烏日蘇的情感,他沒有多說,抱拳拱手,雙腿一夾馬腹,一聲“駕”,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