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圖道:“太過安靜。”
兩人對視,似乎都意識到了什么,巴圖咬了咬牙,吃力地抬手,示意黑袍人快些走,“今夜恩情我銘記于心。我橫豎已是如此,能逃是命,不能逃也是命,你不必管我。”
黑袍人瞇起眼睛,目光帶著莫名的寒意。
“來不及了。”
他話音剛落,便聽見房頂上傳來一道低低的笑聲。
“褚道子,你這狗東西好大的膽子,竟敢劫走人犯?”
白馬扶舟仍是穿著那一襲錦繡白袍,手上拿一管笛子,站在雨夜里舒適自在,整個人雅致灑脫,聲音卻涼氣逼人。
黑袍人,也就是褚道子慢慢抬頭看去。
“廠督也喜歡上房揭瓦?”
白馬扶舟似笑非笑,“本督只是偶然路過,看了一出好戲而已。老匹夫,你這么做,可有想過東定侯當如何自處?”
褚道子是跟著趙胤離開兀良汗的,相當于已經是趙胤的門客,這么做,形同背叛。不僅如何,他一言一行很可能會被人誤讀,認為是趙胤的指派。
更何況,之前白馬扶舟要殺巴圖,阻止的人,也是趙胤。
褚道子冷笑,“一人做事一人當。此事與東定侯無關。”
嘖!白馬扶舟輕笑搖頭。
“你無須狡辯,等一會兒到了東定侯面前,自有說法。來人啦,將這二人拿下。”
腳步聲聲,刀槍錚鳴,一群東廠番役從暗夜里沖出來,將他們團團圍住。
褚道子道:“原來廠督早有準備。”
白馬扶舟沒有說話,只是一笑,“你們還愣著干什么?”
“是!”
番役們齊齊應聲,逼近上來。
雨越下越大了,凜冽的風吹過來,褚道子幾乎睜不開眼睛。他緩緩地拔出腰刀,黑袍下的雙眼堅毅而執意。
“來吧。”
風雨聲掩住了他的低喝,也掩住了白馬扶舟的笑聲。
番役們速度很快,不過轉瞬就殺到面前,他們將褚道子團團包圍,而地上的巴圖,梟雄末路,毫無反抗之力,只能瞪大雙眼,大口大口地呼吸著,任由密集的雨點淋在臉上、身上、傷口上,疼痛漸漸麻木,四周的打斗聲支離破碎地灌入耳朵,意識卻飄忽而遙遠……
在他昏厥過去之前,只聽得一道冷喝仿佛從天際傳來,聲如洪鐘。
“你們當本王是死的嗎?住手!”
來人正是哲布親王,在他身側是幾個隨從,和半夜里被人叫醒的督官和驛丞,他們謹小慎微地跟在哲布背后,聽了此言,趕緊出聲命令士兵。
“快!救人。哲布親王說了,這個人是兀良汗王巴圖。兀國與我北狄素來交好,怎可任由汗王死在嘎查?”
哲布來得無聲無息。
事先沒有通傳,也沒有人知道。
在督官得到的消息里,這位親王目前應該還在離嘎查數十里開外的地方。
白馬扶舟也是一樣。
哲布親王的到來,出乎他的意料。可是,他并沒有阻止哲布救人,而是抬手阻止了東廠番役的反抗,自房頂一躍而下,把自己的人叫了回來,不冷不熱地笑。
“既然哲布親王說此人是巴圖,那他便是巴圖。嘎查是北狄所轄,一切以哲布親王的指令為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