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馬扶舟面色一變。
轉眼,繡春刀已逼近面前。
他旋踵避開。
時雍心里一涼,“侯爺,小心!”
趙胤側目看她一眼,眼神微帶關切,但一言未發。
白馬扶舟卻是冷聲笑了開來,“宋阿拾,你可真是個沒心肝的小娘皮!”
時雍微微撇嘴,沒有說話。
幾乎在趙胤抽手離開的瞬間,她就已經虛靠在了潮濕的石壁上。
石壁潮濕溫熱,烙得她后背滾燙,渾身像從水里撈出來的,大汗淋漓,渾身濕透,根本沒有精神同白馬扶舟來較量嘴勁……
“趙胤!”白馬扶舟飛身起躍,避開趙胤繡春刀的鋒芒,收起表情,“你是發的什么瘋?”
趙胤冷面看他,“拔劍!”
“呵!”白馬扶舟揚了揚眉,看著趙胤的刀芒,沒有懼怕,而是雙眼淺瞇,一臉高深莫測的笑意,“原來你還在懷疑我就是邪君?簡直荒唐至極。且不說邪君已死于清虛觀大火,就算沒死,他又哪來的膽子出現在你大都督的面前?”
趙胤盯著他的眼睛,手持繡春刀,凌然據守,語氣平靜地說道:
“今日方知,邪君如此膽怯。除了隱于人后做縮頭烏龜,再不敢以真面目示人了嗎?”
白馬扶舟漆黑的眼眸微微瞇起,唇角笑意不改。
“你說我是,我說我不是。誰來給你我一個公道?”
他的臉轉向時雍,看著她滿頭大汗的模樣,眸底光芒微熾。
“你的小美人兒中毒不淺,如今勉力支撐而已,你當真不用管她,執意要同我比劃?”
時雍低低一喝:“挑撥!侯爺別聽他,我沒事。”
“嘖嘖嘖!”
白馬扶舟輕佻地搖頭。
“果然是非不分。虧得我幫你說話。”
話未落下,他的手已扶在腰間的劍柄上。
那里還插著一柄鐵笛。
時雍見過這笛子,不止一次。
這確實是白馬扶舟的武器。
她眼睛半合,心底的判斷又有一絲搖擺。
對白馬扶舟這個人,她沒有多喜歡,卻也談不上大嗔大惡。一直覺得他就是個不討人喜歡的怪人罷了。但他畢竟是個太監,從小孤苦伶仃,小小年紀便落入宦官之手,不知受了多少折磨。要不是長公主相救,還不知會變成什么模樣。一個有著深濃的童年陰影的太監,有朝一日位高權重,難免會有些變態行徑。
若說邪君會假扮白馬扶舟出來行惡,時雍完全相信。
可是,若說白馬扶舟就是邪君,時雍心底多少還是有些懷疑。
他不像。
有太多的不像。
可是,又有太多的巧合。
時雍搖擺不定。
墓底廢墟上的二人已經刀來劍往地打斗起來。
衣袂飄飛,一刀一劍糾纏不休。
東廠廠督和錦衣衛指揮使,兩個人在外面都沒有多好的名聲,世人提到他們,總是會與“陰險、殺戮、殘酷、冷血、心狠手辣”這些詞聯系起來。人人皆知他們武藝高強,可真正看過他們出手的不多,看過他們互相廝殺的人就更少了。
時雍看得眼花繚亂。
屏氣凝神。一顆心砰砰亂跳。
好險!
這招漂亮!
她的眼睛和她的心不停地隨著二人轉動,又是擔心趙胤的安危,又是忍不住贊嘆這二人功夫了得,打斗起來實在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