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被命運之手,扼住了咽喉。
隱約間,有一股奇異的笛聲響起,悠然輕緩,仿佛母親輕哄嬰孩入睡的搖籃曲,又仿佛幽冥河岸黑白無常在引路召喚——
時雍慢慢回頭,目光幽冷地盯著那個人影。
“你怎么沒去死?”
笛聲驟然停止,
接著又輕緩地掠過幾聲。
白馬扶舟手握鐵笛,走近她,慢慢蹲身扶住時雍的雙臂。
“滾!”時雍咬牙怒吼,爬起來在周圍慌亂地尋找,想找到打開機關的地方。
“沒用的。”白馬扶舟走近,強行扳過時雍的胳膊,將她扳轉過來面對自己,目中滿是遺憾與同情,“抱歉,我來晚了一步。”
時雍與他對視。
片刻,又不肯看他灼灼的目光,緊緊閉上雙眼,不讓眼眶飆出淚水,語氣冷靜地道:
“下方是一千零八十局?”
白馬扶舟皺了皺眉,“不知。”
不知?
方才不是說得斬釘截鐵嗎?
時雍微微抽口氣,盯住白馬扶舟清和溫雅的雙眼,喉頭有無數的臟話突然又說不出口。
說這些有什么用?
如果他是邪君,只會激怒他。
如果他不是,那不如同盟。
時雍壓下胸口翻滾不止的氣血,抬頭望著空蕩蕩的石頂,“長公主在哪里?勞煩廠督帶我去。”
一個人的力量是沒有辦法找到趙胤的。
她目前只有隱忍。
“姑姑,我與你一樣是被困之人。”
白馬扶舟眉梢微挑,看著四周的廢墟模樣,似笑非笑。
“據說這便是當年先帝和先皇后受困之地?如今我和姑姑同困于此,天意!顯然我們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時雍被他的反應弄得有些詫異。
“你在說什么?你不是奉長公主之命,前來搜救我們?為何你不知長公主在何處?你既然下得來,為何上不去?”
白馬扶舟目光幽幽地盯住她。
好半晌,他才挑眉一笑,徐徐開口。
“我何時同姑姑說過?”
看時雍驚愕怔住,他又勾了勾唇,朝她走近兩步。
“姑姑和東定侯也下得來,為何上不去?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時雍震驚。
看著他,良久不會轉眼。
眼前的白馬扶舟是白馬扶舟,方才的白馬扶舟也是白馬扶舟,可為什么她就是覺得兩個人不是同一個白馬扶舟?可不論外貌還是著裝,二人并無半分區別。
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說得不錯。”白馬扶舟看她面色蒼白,不言不語地盯著自己,突然回頭看一眼那流沙消失的地方,“侯爺想必是開啟了后室一千零八十局的開關,一個人下到后室去了。姑姑也別急,說不得侯爺便帶著黃金屋來娶你了。”
這句話說得有點奚落的意味。
可如今,時雍顧不得與他斗嘴。
她見鬼般看著白馬扶舟。
“你當真沒有說過?”
白馬扶舟瞇起眼審視她。
“你當真不是被嚇傻了,或是被氣傻了?趙胤一人獨去,不帶你,是不是很生氣?”
“……”時雍嘴皮動了動,一個字都發不出來。
“可惜本督晚來一步。”
白馬扶舟不無遺憾地瞥了瞥時雍,面色突然一變,若有所思地皺起眉頭,“大事不妙。姑姑,我們得趕緊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