汗王之怒,他們承受不起。
與其等到那時,不如一條道走到黑,向新汗王表忠——
十萬大軍,還怕拿不下陰山,不能將這個秘密掩蓋在此?
只是短暫的猶豫,這些兀良汗將領就將自己的利益得失算得清清楚楚。然后將他們的馬刀箭弩對準了巴圖。
“哈哈哈哈哈——”
在烏日蘇的狂笑聲中,巴圖臉上的憤怒一寸寸龜裂,變得蒼白而恐慌。
阿木古郎率十二部建兀良汗國,短短幾十載,剛傳到他的手中,就要為外人所篡?
“你們,你們是鬼迷心竅了嗎?”
巴圖提著馬刀,將自己的胸口拍得砰砰作響,吶喊聲如野獸在發狂。
“你們看清楚,我是巴圖,我是阿木古郎的兒子,我才是兀良汗之主。烏日蘇什么都不是,他什么都不是,我們有證據,褚道子是人證,趙胤有物證——你們是要背宗棄祖,擁抱這個來厲不明的狗東西嗎?”
“呵呵!”烏日蘇懶懶地笑,經過方才那劍拔弩張的短暫慌亂后,他看清了身邊這些人的選擇,整個人已經放松下來,冷靜后,邏輯也更為清晰。
“就算褚道子說的是真的,趙胤手上的物證也是真的,那又能說明什么?”
他挑高眉梢,冷冷看著巴圖。
“褚道子說他被追殺墜落狼山,以為自己必死無疑。因此,他將那個孩子拋給了追殺者……父汗,誰能保證,他們就此換了孩子?誰又能證實,我就不是當時被抱回去的那個孩子?如果不是我,那父汗你才是罪魁禍首。旁人認不出孩子真假,你這個當爹的都認不出來嗎?孩子有沒有換過,你會不知?”
聲聲質問,讓巴圖突然啞口。
記憶回溯到二十年前,他確實沒有半點察覺,更沒有留下半點對孩子長相有質疑的印象。
烏日蘇看著他的表情,脅持陳嵐的胳膊和長劍,稍稍松開些許,雙眼陰陰地瞇了起來。
“既然父汗沒有看出不妥,那至少證明長得很像。眾所周知,要在短時間內找到一個面容骨骼都肖似的孩子并不容易。父汗,這些人會不會為了向大妃交差,同時避免有一天被你發現真相的風險,偷偷以真當假,將我抱回去哄騙大妃?一個嬰孩而已,只要換上同樣的衣服襁褓,說真就真,說假就假,全憑他人一張嘴……”
四周一片寂靜。
只有旗幡在風中擺動的聲音——
趙胤和寶音等人,好似入定一般,一動不動地等待著。
巴圖慢慢邁開步子,盯住烏日蘇的眼睛走近。
“那么,你可以放開你娘了嗎?難不成,你想弒母?”
這是承認了他的身份?
還是緩兵之計?
烏日蘇側頭看一眼陳嵐蒼白的面孔,似笑非笑。
“我帶走娘,是為了讓她享福的,怎么可能弒母?”
他仿佛看不見陳嵐脖子上的傷,一本正經地說著,胳膊一點點回縮,慢慢收回長劍。
錚!幾乎在烏日蘇放下長劍的同一時間,巴圖的身影已然如蒼鷹般掠起,腰刀從兩個兀良汗士兵身上劃過,在他們倒下的瞬間,雙腳踩在他們身上,借力騰空,刀光如鬼影般朝烏日蘇的手臂劈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