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雍嚇一跳,壓著嗓子,“你干什么?沒事爬房頂,做賊啊?”
白馬扶舟收起鐵笛,身姿緩緩落在她的面前,一雙狹長溫柔的黑眸宛如深海,噙一絲笑,仿佛要將人溺斃其中。
“宋阿拾,你這算不算賊喊捉賊?”
不叫姑姑了?
時雍瞪他,“沒大沒小。”
白馬扶舟勾起唇角,眼眸里添了一分描述不出的嬌冶。
“昨夜睡得可好?”
時雍臉頰隱隱發熱,有一種沒穿衣服的樣子被全天下人都看到了似的感覺。
“關你什么事?”
白馬扶舟挑了挑眉梢,“姑姑要做什么,自然不關我的事。我是來向你辭行的,順便提醒你一句,人怕出名豬怕壯,你在兀良汗鬧出的這些事情,回了南晏……呵,還是小心為上。”
時雍瞇眼,“何意?”
白馬扶舟不理會她的詢問,尤自笑著說道:“趙胤千好萬好,有一點不好。迂腐刻板、頑固不化……他未必能保護好你。”
這提醒來得莫名其妙。
時雍哼笑道:“你又想耍什么手段?”
白馬扶舟懶洋洋地笑道:“我人去北狄,山高水遠,能耍什么手段?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時雍看著他,幾不可察地蹙了蹙眉。
“無妨。我不靠男人,靠自己。”
白馬扶舟笑了起來,雙眼燦若夏花,身子也往她靠了靠,頗有點輕浮之態。
“姑姑若是愿意,我也是可以信的。”
時雍身子后仰,“不必,你照顧好我姨母,比什么都強。就怕你呀,比我更不靠譜。”
白馬扶舟不與她爭辯什么,抿了抿嘴巴,仍然帶笑。
“良藥苦口,姑姑切莫大意,防火防盜防……枕邊人。”
一句枕邊人,就差沒點趙胤的名字了。
時雍當真不知道該防著趙胤什么,漆黑的眼露出幾分嘲弄。
“別挑撥了。時辰不早,廠督大人該啟程了。”
寶音是個守時的人,定好了出發的時間,就不容耽誤。就在二人說話的工夫,天光更甚,各個院子里漸漸有了嘈雜聲,北去的人們已然起身了。
白馬扶舟看她一眼,勾唇,不再多說,拱了拱手扭頭走了。
……
隊伍開拔的號角很是響亮,時雍回房換了身衣服,就同烏嬋等人一道出門送寶音長公主北上。
朝霞染紅了半邊天,一片片云朵艷麗多彩。
該有的交代,昨夜都已經說完。
眾人相對,幾句話別,寶音便在何姑姑的攙扶下登上了北去的馬車,陳紅玉同她共乘一輦,臨別,與烏嬋和時雍緊緊交握,清冷的面頰上難得流露出幾分不舍與深情。
時雍不知她暗藏的情緒,笑盈盈地同她擁抱,玩笑般在她耳側低笑。
“此去哈拉和林,要是看上個誰家兒郎,就讓長公主為你做主,千萬不要靦腆,錯失姻緣。”
陳紅玉心底苦笑,臉上不動聲色,抿了抿嘴,“就此別過,嫂嫂,阿拾,各自珍重。”
時雍點頭,“你也珍重!”
離別總是傷感,烏嬋有些淚目,拉住她依依不舍,“紅玉,你要照顧好自己。我們在京師等你回來。”
看她說著就想落淚,陳蕭抬手在她后背,輕輕拍了拍,“好了。紅玉陪長公主北上,是大好的事,又不是不回來,哭哭啼啼像什么話。”
這種大男人懂什么姐妹的情感?
烏嬋很想瞪他一眼,可眾目睽睽之下,她多少得給陳蕭一些臉面,只是抿嘴低頭,不言語了。
陳紅玉看他夫妻二人,微微勾唇笑了起來。
“大哥要好好待我嫂子,待我回來,最好咱們定國公主能夠添丁添口,那我才開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