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光道:“是。”
時雍抬抬眉梢,“你如何得知的?”
慧光垂下頭,“她說的。”
時雍哼笑,“她說你就信?你自己不會看么?”
慧光遲疑地看著她,搖了搖頭,臉頰有些澀意。
“小僧久居寺院,屬實不會識別。”
時雍瞥趙胤一眼,聲音慢了半拍,“比我如何?”
“什么?”
慧光顯然沒懂她的意思,時雍也不懂自己為什么要這么問,只是看著那幅由趙胤親手繪制的美人圖,內心酸味泛濫,條件反射就那么問了。
“她年輕還是我年輕?”
“這……”慧光被這個難住了,看著時雍想了想,“郡主年輕。”
“哦,那我都十九了。你覺得她才十七么?”
慧光訥訥地道:“是小僧愚鈍。”
時雍沒有從趙胤臉上看出什么情緒,嘴角微抿,又似笑非笑地看著他,眼風微動。
“侯爺,我沒有什么要說的了。你呢?”
趙胤安靜得仿佛不曾存在一般,端正而坐,俊冷的面孔上隱約有幾分涼淡,讓他整個人看起來十分有距離感。
要問的時雍已經問完了,他早已發現這女子很懂得詢問人的技巧,也會琢磨人心,因此,一直只是旁觀。
也不知從什么時候起,他漸漸習慣如此,默默坐看她干錦衣衛的活兒,干凈利索,颯然有決斷。
故而,趙胤只問了慧光一些與覺遠有關的事情,便叫他離開了。
“這個覺遠。自己糊涂也就算了,收個徒弟也如此糊涂。”
時雍對這個三番五次出來攪她姻緣和命運的老和尚,說不出是什么情緒,但說這話時,有些咬牙。
“說他不會算吧,他倒是真的算出自己有大劫,命不久矣,早早做好了選繼承人的打算,說他會算吧,看他做下的這些糊涂事……真是讓人生恨。”
若非趙胤和時雍趕到,覺遠確實應了他算出的命數。
說到這個,時雍仍是想笑。
“不知道如今他相信沒有,命數天定,事在人為。沒有什么天命是不可更改的?”
趙胤聽她噼里啪啦將覺遠數落一通,嘴角噙笑,目光寵溺的落在時雍的臉上。
就像在看一個生氣又不肯承認生氣的孩子。
“阿拾不信命,信什么?”
“信拳頭。”
時雍說得有些累了,身子往官帽椅上一癱,懶洋洋地望他一眼,半開玩笑半認真地道:
“誰拳頭硬,誰就代表了天命。一拳打不破天命,兩拳肯定可以。”
趙胤微怔。
她俏臉笑得如枝頭寒梅,帶雪凝霜,一雙美眸看似含情脈脈,實則堅毅而固執,是他從來不曾在任何女子臉上看到的樣子。
“怎么?”時雍莞爾一笑,“嚇到了?”
趙胤俊臉微展,順著她嗯了一聲。“嚇到了。”
時雍勾唇,將椅子挪近一些,哥們般的鉤住他的肩膀,拍了拍,說得大言不慚。
“不要怕,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我又不想做寡婦,肯會好好護著你的。”
趙胤:……
他沒有什么反應,旁邊的侍衛卻差點沒有收住訝然,驚得原地去世。
這時,禪房外有聲音傳來。
“郡主,郡主!”
是恩和。
時雍心里微微一窒,坐直身子,叫了一聲“進來”。
不消片刻,恩和窈窕的身影便猛地沖了進來,撐住腰身,氣喘吁吁地說道。
“死了,死了。郡主,郡主快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