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屬下在。”謝放騎馬靠近。
趙胤打開簾子,看一眼他被雨水染得水亮晶瑩的頭盔,“你護送阿拾回家。我騎馬入宮。”
謝放略略遲疑一下,抬頭看看雨霧,“是。”
“不用。”時雍速度極快的反對,視線掠過趙胤的臉,又在他膝蓋上掃了一眼,“這個天,侯爺還是小心些好,莫要淋雨受寒,要做新郎倌的人,我可不想洞房花燭夜,正經新娘做不成,還要做大夫累死累活。”
趙胤:……
謝放:……
這女子當真是膽大,什么都敢說。
時雍挑了挑眉,松快地笑,“我自己回去就行。一會到了街口,你停一下。”
她個性固執,趙胤知道多勸無用,盯她一眼,又吩咐謝放。
“繞道鼓樓,先送郡主回去。”
謝放松口氣,“是。”
宮中有皇帝在等,做臣子的原該快馬加鞭前去面圣才對,但趙胤怎肯讓時雍自己回去,于是,馬車沒有跟隨趙云圳的車駕,到地方就拐了彎。
趙云圳走著走著,回頭一看,人沒了,牙一咬,氣咻咻地發狠。
“又丟下我,又丟下我。討厭。”
小丙候在一旁,聞聲愣愣地看過來。
“殿下,你在說什么?”
趙云圳瞪他一眼,咬了咬下唇,雙眼濕漉漉的。
“我什么都沒說。要你多嘴來問。”
“哦……”
“哦什么哦?”
“……”
小丙不是很會說話,但看趙云圳生氣,趕緊閉上嘴巴,咕噥了一句。
“太子殿下的脾氣,越來越壞了。”
在趙云圳跟前,敢這么抱怨的人不多,小丙恰是其中一個。兩人朝夕相處,共過患難,趙云圳對小丙本就不同,因此也常常由得他放肆。可這會兒,趙云圳本就生氣,再聽小丙這么說,他當即就惱了。
“你是嫌腦袋多余了是嗎?”
小丙沒反應過來,啊了聲,愣愣看著他。
“什么?”
趙云圳咬牙,“要嫌多余,本宮便叫人給你摘了,免得你多嘴。”
小丙趕緊閉上嘴巴。
好一會,看趙云圳怒氣未消,他又坐近了些。
“殿下不就是想和阿胤哥和阿拾姐姐一起去玩嗎?不敢在阿胤哥面前說,只會在屬下面前耍威風……”他的聲音越說越小,“你是太子,你說什么就是什么,你想去玩誰還能攔住你不成……”
“嗯?”趙云圳小眉頭揪起,不悅地瞪他,“本宮許你開口了嗎?”
“……”
小丙閉著嘴巴,一動不動地看著他。
趙云圳瞪他片刻,又不高興地用力扯了扯車上的流蘇。
“還玩什么?我每日里就像坐牢似的……不,坐牢都沒我這么慘。阿胤叔的脾氣你還不知道嗎?”
他話音未落,突然端正了坐姿,學著趙胤那嚴肅古板的模樣,又一本正經模仿趙胤的語氣。
“殿下萬金之軀,怎可冒雨出宮?殿下不可耽誤學業,殿下不可久留,殿下再私自出宮,臣便要東華門守衛提頭來見。來人,送殿下回宮……”
他學得惟妙惟肖,小丙在旁邊笑得臉都皺了起來。
兩個孩子的“樂趣”,時雍和趙胤自是不知,馬車停在王氏飯館門外,趙胤留下白執,塔娜和恩和兩個丫頭,便徑直離去了。
“阿拾,替我向岳父岳母告罪,改日再來登門拜訪。”
過門不入,不去拜見,是為失禮。但時雍是從不在乎這些繁文縟節的人,知道他著急走,趕緊地擺手。
“快些去吧,別讓陛下久等。爹娘這邊,哪會怪罪?”
哪里又敢怪罪?
時雍心里忖著,目送他離去,這才讓白執上前去敲門。
他們是臨時決定回來的,事先沒有派人捎信,宋家人都不知情,而京師今兒的雨把天兒都下黑了,王氏早早就關了店門,在房里張羅大婚的宴請名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