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胤皺眉,“婚禮,一切照舊。”
時雍抿著嘴唇,望了他片刻,低低一笑。
“侯爺明明這么氣我,還要娶我,是為何故?準備折磨我一輩子?”
趙胤目光在她臉上停留片刻,慢慢收回視線,轉過身子望向遠山的剪影。
許久,淡淡道出一句。
“互相折磨吧。”
時雍一怔,低笑。
“好。”
運河秋夜,乍暖乍寒。
星月如上蒼的眼,俯視著世間。
不知何時何處,傳來一道漁娘的歌聲。
“……四面邊聲連角起,千嶂里,長煙落日孤城閉。濁酒一杯家萬里,燕然未勒歸無計。羌管悠悠霜滿地,人不寐,將軍白發征夫淚……”
……
……
宋家。
主屋里,王氏輾轉反側睡不著,不時的唉聲嘆氣。
宋長貴每次迷迷糊糊睡了,又被她的聲音弄醒,有些無奈。
“不早了,快些睡吧,明兒不是要早些備席?”
聽到他出了聲,王氏索性不再睡了,披衣起床,撥亮了燈芯,坐到床沿上回頭看他,“你說阿拾這丫頭怎么回事?嗯?說了明日家里有客,讓她早些回來睡下,養足了精神,她倒好,干脆宿在那邊了,不回來……”
宋長貴打個呵欠,“這有什么?她又不是第一次在公主府宿下,你著什么急?快睡!”
“我睡不著。”王氏側過去靠在床頭,不知想到什么,眉頭皺緊,“這婚事沒落地,我心里就不踏實。”她捂了捂心窩,又去拿宋長貴的手,“你摸摸看,我心跳得多快。總覺得有些不好……”
“你啊,就是想出來的毛病。那朱九爺不是來說過了嗎?阿拾好端端在公主府,明兒就回來,你是操的什么心?”
宋長貴抽回手,看她一眼,也跟著坐起來。
見狀,趕緊給他肩膀上披了件衣裳,又順勢瞪他一眼。
“你不操心是你心大,啥事都不放在心里。哼!好像不是你嫁女兒似的。”
宋長貴嘆氣,揉了揉額頭,對她很是無奈,“那你說,如何是好?總不能大半夜的,我們去公主府要人吧?通寧公主本是她親娘,姑娘要出嫁,想多陪陪娘,本是正理。咱們現在去要人,難看不難看啦?”
王氏拉著臉看他,想了想,又撇了撇嘴。
“快睡。”
“那你呢?”
“等著。”
“……”
宋長貴無言地看著她。
兩個人大眼瞪小眼。
好一會,王氏爬起來拿了個繡棚子,就著燈火打發起時間來。
“唉!”宋長貴靠著床沿,閉目養神。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這個夜晚極為漫長。
不待天亮,王氏就起了身,叫上嫂子和廚娘,又把宋香宋鴻和幾個丫頭從床上挖了出來,一個個安排活計。
宋家院里,飄出了香味。
天亮時,陸續有親朋貴客前來賀喜,王氏忙著招呼,嘴上笑著樂著,心里卻著急得不行,好不容易偷了個閑,出來叫春秀,“予安呢?予安在哪里?讓她趕緊套了車去公主府里接你家小姐回來呀。這都什么時辰了,一個個的這么墨跡……”
春秀看她臉色不好,緊張地縮了下身子,“予安昨兒沒回來呀,許是,許是在公主府歇下了。”
“這滑頭!挨千刀的東西,往常都知道回來,這節骨眼上,倒是貪起了公主府的床鋪睡著舒坦了?”
王氏罵罵咧咧,去門口瞅了半天,仍然不見時雍的身影,越發焦急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