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定侯更是親作“催妝詩”一首,贊明光郡主“海棠惜香,羞怯脂粉”,隨詩附上的,還有一副催妝畫。
畫上的佳人玉面酥腰,笑盈盈,嬌颯颯,如梅初綻,瓊枝玉樹,好一副迤邐嬌容。
紙上新墨未干,顯然是東定侯昨夜思之而作……
見趙胤對阿拾如此看重,當真是恩寵備至。
羨的,妒的,酸的,祝賀的,湊成了時雍隆重的大婚之禮,宋家也迎來了最為熱鬧最為高光的一天,成為了全京城最令人艷羨的人家,而宋家的女兒宋阿拾,哪怕滿天蜚語,遍地流言,也不妨礙她成為天底下所有女子想要成為的那個幸運兒。
封郡主,嫁侯府。
皇帝賀喜,公主光臨,夫婿疼愛,萬千寵愛仿佛集于她一身。
只有時雍心里知道,這不過是為了維護彼此的體面。
那個做催妝詩和催妝畫的東定侯,手上拿的不是筆,而是繡春刀,一筆一畫描著她的眉眼時,說不定牙槽都快咬碎了。
他恨她呢!
……
光啟二十三年九月十六,驕陽烈焰,霞光萬丈,打破了京師陰雨綿綿的秋日魔咒。
天不見笑,時雍就起床沐浴更衣,上妝梳頭,好一番忙活。然而,等銅鏡里的新娘子出現在面前的時候,她卻幾乎不敢相認。
這是誰?
妖怪么?
時雍從來沒有化過這么濃的妝,厚厚的脂粉糊去了她原本的膚色,嘴唇紅得好像剛喝過人血似的,小臉兒被胭脂涂得那叫一個艷麗。
這哪像新娘子?
分明是一個唱大戲的小丑。
然而,無論她怎么反對,都沒有人理會,從王氏到喜娘、丫頭,一個個對她今兒的“美艷”贊不絕口,這讓時雍不禁懷疑起了自己的審美。
“這真的能看嗎?”
趙胤看到這樣子的她,還能提得起興趣么?
時雍有點好笑。
不過,想了想也就無所謂了。
反正這個洞房花燭夜,想必也不會有什么好的經歷,這樣也好。
侯府的婚禮比尋常百姓隆重許多,東定侯府的花轎停在宋家門口的時候,整個鼓樓街都快被圍觀的百姓堵住了,水泄不通。
人們都想一睹新郎倌的風采,時雍也很想知道今日的趙胤會是什么樣的表情,什么樣的心情。
可是,大紅的蓋頭遮住了她的視線,頭上的鳳冠沉得仿佛要壓斷她的脖子,這真不是什么美好的體驗。
“吉時到——”
禮炮轟鳴,樂聲不止。
侯府的迎親隊由禮部官員引領,喜字高舉,前方一輛八抬大轎披紅掛彩,還有為送親隊伍準備的轎子和車馬,聲勢浩大,隆重萬分。
喜娘滿臉笑色地邁著小步跑入后院,大聲喊:“時辰到了,新娘子該上轎了,莫叫新郎倌久等了呀。”
時雍聽著外面的禮炮聲,手心攥緊,不停地深呼吸。
她不想緊張,又忍不住緊張。
若是一會讓趙胤看到她這副模樣,該怎么說?
“第一次成婚,沒有經驗,請侯爺多多擔待?”
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