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去了醫堂。
孫國棟識趣的沒有跟上去。
時雍略微遲疑,示意孫國棟安撫沈家的小娘子母子二人,起身走出去。
“師父,可有發現?”
褚道子的臉隱在罩袍里,但時雍仍然從他的語氣里感覺出了問題的嚴重性。
“這不是尋常時疫,是人為之毒。”
師徒二人判斷一致。
時雍心里咯噔一下,望了褚道子一眼,“師父可聽說過京師米市街的呂家一事?”
雖是邪君作惡,可從邪君對狼頭刺的滲透來說,時雍覺得褚道子不可能沒有耳聞。
果然,褚道子點頭。
“除去呂家,還有死在大帽胡同的三名狼頭刺探子。”
時雍心驚,“原來師父都知情?”
褚道子平靜地看著她,沒有隱瞞,“事發時,我受半山之命,來過京師。”
那個時候,他尚在玉堂庵做狼頭刺的暗探,甚至是狼頭刺在大晏級別很高的頭目,知道這些事情不奇怪。
時雍問:“師父認為,與狼頭刺有沒有干系?”
褚道子搖頭,時雍正要追問他為何這么判斷,就聽褚道子道:“很難判斷。但不論是誰,此番定有后手。”
時雍點點頭,“那師父,可有解法?”
褚道子的眼神突然便幽淡了下來。
“在你來前,我查閱了孫老留下的時疫典籍,并無發現。而為師的醫術,重不在此--”
就時雍的了解,褚道子更擅長的是外科骨傷科和經絡等,其他雖不能說不懂,但遇上這么復雜的病毒,想必也是沒有辦法。
“為今之計,唯有封鎖。不讓病勢擴大。”
時雍贊同他的想法,同時敬佩他有這種前瞻性的建議。
但是,她還是不得不做出最悲觀的預想。
“或許已經來不及了。我方才仔細詢問了沈家的小娘子,她那日曾去我與侯爺的大婚觀禮,這些日子,也府中妯娌也多有來往,還成與夫婿一聚,他的夫婿,在京畿大營服役……”
褚道子對時疫雖有前瞻性,但還沒有像時雍一般,想到去追逆病人的行蹤軌跡和接觸人群。這么一聽,他脊背都涼了起來。
“你是說,此病其實早已在百姓中流傳起來?甚至,已經滲透入了京畿大營。”
時雍默默點頭。
壞消息來得很快。
果然,如時雍所想。
趙胤在入宮面對之后,很快與趙炔合計出了應付方案,而他首先做的,除了封鎖染疫區域外,便是調查城中遺漏病人。
這一查,除了良醫堂,城中多處發現類似癥狀的百姓,更令人錯愕的是,隸屬太醫院的惠民藥局,早前就已經接到了相關病患的報告,還派了太醫親自查驗,甚至將患者轉入惠民藥局診治。
因為有上次明光郡主“巧方治病”的前例,惠民藥局的吏目和太醫們,依葫蘆畫瓢,按時雍當初下的方子,按“敗血之癥”來治,并沒有引起其他方面的重視,更沒有把它當成瘟疫。
然而,這怪病巧就巧在,它只是偽裝成那個樣子,發病初期如同風寒,再深入病程便疑似敗血癥,而真正的病毒本身與這些病癥毫無關系。
帝王旨下,九城緊閉。
京城暴發時疫的消息不脛而走。
黃昏時分,魏驍龍單騎闖城,高聲吶喊面見趙胤。
“神機營多名將士染病,醫官說,或與京師疫情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