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什么……”
時雍望過去,對上大黑的眼睛,“狗。”
趙胤側著臉,觀察她淡若尋常的小臉,嘴唇微勾,“你見過本座這么大只的狗嗎?”
“嗯。嗯?”時雍吃驚地抬頭看去,剛好撞在趙胤清冽的眼眸中,時雍低低一哼,又低下頭去,將身子縮在男人的懷里。
“我回來,不會破壞你的計劃吧?會不會讓你的阮娘子不喜,不肯再為你做事了……”
不咸不淡的語氣,掩飾不住的酸味。
趙胤抬高她的下巴,看著這一雙水霧似的秋瞳。
“本座的計劃,全與你無關。”
時雍眼睛微微一眨,“我不配在侯爺的計劃之內?”
“你這女子,明知爺的心思。”趙胤拉過她的手,扣在掌心,輕輕摩挲著,慢條斯理的說道:“我不會把你當成計劃。你便是你,你該是自由而快活的。”
時雍眼睛刀子似的看著他,“那為何攆我離府?”
唉!
這個攆字看來是撇不清了。
趙胤微嘆,“奉天殿上的事情,你既然都聽見了,該明白爺的心思。”
時雍輕輕瞄他,“不明白。”
趙胤低頭輕撫她的臉,“生死攸關。這一次,輕則革職查辦,下獄侯審,重則抄家滅族……你是我妻,是要福禍共擔的人。”見時雍仍是拿一雙烏黑的眼睛盯著自己,一副不高興的模樣,趙胤又捏了捏她的鼻子,待她不能呼吸了,滿臉怒容地盯著他,這才松手。
“東宮有云圳。我便有什么不測,他大可護你周全。至少,不受我牽連,掉了性命……”
怪不得那天黑著臉,讓嫻衣為她收拾行禮,說要讓她在宮中多住些時日。原來是早已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江山皇權白骨壘,天子一怒萬物枯。
奉天殿上的兇險,用“命懸一線”來形容并不為過。
時雍明白他的想法,只是,轉念再想,這豈不就代表他早就知情?
“從東廠查到慶壽寺開始,你就已然在布局。他不顧流言蜚語,不怕與東廠兵戎相見,一意將覺遠押解進京,便稟明陛下,由陛下在奉天大殿親審。就已經安排好這一切,若我所料不差,那本假的《血經》,如此輕易被白馬扶舟尋來,應是出自你的謀劃。若是不給白馬扶舟十足的證據,他怎敢在御前指責你謀反?若非到了生死關頭,覺遠又怎么會把這個隱瞞了二十多年的秘密公之于眾,當庭出口?”
趙胤沉眉看她,烏發凜目,鼻澀挺拔,盡顯風華。只是凌厲的雙唇微微抿起,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呵!”時雍輕笑,“這個真相要在奉天殿里揭開,也是你算計好的吧?奉天殿,奉天之命。”
時雍審視般盯著趙胤看了片刻,突然一聲低笑。
“看來所有人都被你耍弄了。包括我,還為此傷心了一回。”
“阿拾……”趙胤嘆息,“我沒有你想的那么神通廣大,凡事皆知。”
“只憑蛛絲馬跡,便能寫出一本接近真相的《血經》來。這已然足夠神通廣大了。你料準了所有人的反應。不論白馬扶舟是不是邪君,發現這種事,都容不得你,一定會趁機揭穿。而覺遠身負秘密,定然會出面護你。包括陛下……你若對這個帝王之心沒有足夠的了解,哪怕你是親生的弟弟,也是在冒險!連婧衣都在你的計劃之中,當初她與慧光的事,你一直在查她行蹤,卻許久無果,我還以為是錦衣衛的情報能力退步了,原來你在這兒等著她呢。還有東廠,你讓十天干劫取藥材,居然會留下把柄讓人察覺,我甚至懷疑起錦衣衛被東廠滲透……”
一口氣說了這么多,時雍暗咬牙槽。
“趙胤啊趙胤,我該說你極慧,還是該說你極狠?”
“阿拾……”
趙胤似要辯解什么,卻被一根纖細的手指封住了嘴。
“不必對我解釋,我都明白。”時雍朝他莞爾,眼睛眨也不眨地與他對視,展眉笑道:“只是下次,侯爺要把我托付給趙云圳這樣一個小屁孩之前,能不能先同我通個氣?”
趙胤拉下她的手,沒有言語。
其實,兩個人心里都清楚。依時雍的性子,一旦得知他會以身赴險,在奉天殿上走那么一出可能萬劫不復的險棋,怎會依言行事,如他所愿的離開無乩館,去東宮小住?
四眼相望。
時雍沒有再糾纏這個問題,而是似笑非笑地打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