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里,他低頭,掌心覆在傷口,眼風斜向時雍。
“我想,天神殿里那個人,是我。”
時雍心頭猛地一跳,手指條件反射地曲起,掌心攥緊,又慢慢放松,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邪君?”
白馬扶舟睨著她,殷紅的嘴唇微微抿起,搖頭。
“我不敢斷定。”
他的表情看上去很平靜,只目光飄飄蕩蕩,仿佛落不到實處。
“我用了許久的時間,想找出那個和我長得一模一樣的人。解開你我誤會,最后,我只找到了自己。”
時雍沉默。
白馬扶舟輕笑。
“當初你們都說是我,只有趙無乩信我。我就想,就算你厭惡我,祁林和慕漓,應是不會騙我。于是,我又用了許久的時間,來考驗慕漓……”
時雍問:“結果如何?”
白馬扶舟道微微地皺起眉,看著時雍清澈的目光。
“他沒有騙我。”
時雍深呼吸,一動不動地看著他。
就好像聽了一個離奇的故事,還沒有回過神來。
白馬扶舟勾唇:“我知道你很難相信我的話,畢竟這事太匪夷所思了,換了任何人都不會相信,即便是旁人告訴我,我也是不會信的。在告訴你前,我權衡再三。但我認為,你或許是這個世上,唯一一個能安靜聽我說完,并且認真思考真實性的人。這已經足夠。”
時雍沉吟。
她沒有想到今日過來,會是這般結果。
更沒有想到白馬扶舟會坦言相告。
但是,這一番誠實的對話,并沒有讓事情變得簡單,反而更為復雜了。
哼!
她突然一笑。
“我有個猜想。”
“你說。”白馬扶舟眼角微彎,笑起來的樣子極是清艷,也溫柔,就好像面對一個全然相信的人,眸子甚至都變得清澈了起來。
時雍避開他的眼神,一本正經地道:
“恕我直言,廠督大人所言實在離奇,我也很難相信。”
白馬扶舟眼底一暗,點頭,看上去有幾分失望。
“是。很難讓人相信。”
時雍涼涼盯住他,雙眸爍爍生厲。
“聽上去更像一個為自己開罪的借口。我猜,廠督特地向長公主諫言,讓我前來昌遠鎮為成格公主治療,便是為了支開趙胤,找這個機會同我說這番話……要不然,為何非得選在此時與我推心置腹?”
白馬扶舟并沒有生氣,而是輕輕一笑。
“姑姑所言差矣,我無時無刻不想與你推心置腹,只是姑姑不給機會罷了。”
時雍哼聲:“你不必說這些好聽的。事實上的情況是,你知道趙胤在查你,而且,既然你選了這時告訴我這件事,應該是錦衣衛已經查出眉目來了,甚至,趙胤的手中已經掌握了一些你的證據。”
不然,白馬扶舟不會說出這番話。
不然,趙胤也不會那般篤定地告訴她,白馬扶舟就是邪君。
白馬扶舟看著她自信而淡定的目光,唇角微微抿著,目光里的笑意未減。
“分析合理。可是,姑姑難道沒有想過,此刻的我,若當真是那個人,你還能安然無恙地坐在這里與我閑談?你就不怕我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