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紅玉昨夜為了“消失”得更為逼真,沒有帶走家中的任何衣物和金銀細軟,因此,陳宗昶父子都沒有懷疑過她會離家出走,只是對她半夜“心情煩悶”,找時雍借酒消愁一事,很是不解和緊張。
陳紅玉只是低頭,沉默不語。
時雍朝陳蕭使了個眼神,就把定國公拉到一旁,小聲道:
“國公爺,有句話,我不知當講不當講……”
定國公是個粗葉大葉的人,并沒有發現時雍和自家女兒有半分不對,聞言,他一臉納悶地問:“郡主有事直言便可,你數次救小女于危險,可不能同老夫這么客氣。”
時雍莞爾,一副晚輩的姿態,將定國公施了一禮。
“那阿拾便直言不諱了。定國公,你只顧著你個人的喜怒哀樂,卻是太忽略紅玉了。”
“這……”定國公微怔,抱拳拱手,“還請郡主明言。”
時雍道:“國公爺舍不得女兒,就不肯讓紅玉外嫁。可國公爺為何不想想,紅玉都多大歲數了?京中像她這般大的女兒家,還有幾個枯守在家,沒有婚配的?”
這一句話把陳宗昶問傻了。
“你是說紅玉她……心悅哲布,想要遠嫁哈拉和林。”
時雍噗哧一聲。
“也不是這么個說法。紅玉沒有心悅的人,只是不論是哲布、橫布、還是豎布,國公爺總得為女兒考慮考慮,替她找一門夫婿不是?”
陳宗昶重重一嘆。
“郡主所言有理,都是我這個做父親的不該……她母親去世多年,府中又沒個得力的人操持她的婚事,我一個大老爺們兒,難免顧及不周。遇上趙煥那個狗東西,又是個殺千刀的,當真是苦了紅玉了。只如今,她到底是……被休棄婦,找夫婿著實為難。唉,都怪老夫這個當爹的,當初就不該應了她,許給趙煥那個狗東西……”
見他自責得捶足頓胸,時雍低低寬慰了幾句,突然道:
“若是國公爺不嫌棄,我倒有一個法子。既體面,又能為紅玉找來一門真心疼愛她的好夫婿。”
陳宗昶眼睛一亮,“郡主請說。”
時雍笑道:“比武招親——”
……
以陳紅玉如今這個身體狀況,“武”是不可能真武的,時雍說的只是一個類比。真正應用到實際上,應當說是“比文招親”,由陳紅玉出題,應招者回答,誰答得合了陳小姐的意,誰就能成為入幕之賓。
這個法子,時雍有諸多考量,類似說“最終解釋權”這個概念,無論結果如何都是可控的,大不了找不到合意的人,不會隨便被硬塞一個不喜歡的男人。
定國公以前也開玩笑說過“比武招親”這件事,但最終還是覺得太招搖了,他們本不是那種喜歡鬧騰的人家,也就沒有當真。
如今被時雍重新提起,且時雍還要親自為他操辦,陳宗昶想想“心緒煩悶”到喝傷身子的女兒,硬著頭皮也就應了。
時雍辦事雷厲風行。
當天晚些時候,定國公府嫡女陳紅玉要“比文招親”的事便傳了出去。
文比的題目將在正月初二晌午,張貼在定國公府門口,參與截止時雍在正月初八。國公府門口將會留下“應招箱”,答案投遞進去,寫上參與人的信息與住址便可。
在大晏,女子拋繡球選夫的有,比武招親的有,這樣新鮮的花樣卻是無人見過,凡是未有婚配自覺有幾分才氣的少年公子無不躍躍欲試,若能成為定國公府的乘龍快婿,無異于一步登天了。
便是無乩館里,名草有主的朱九,也不住地慫恿那些尚未婚配的侍衛,前去應招。
一時間,陳紅玉比文招親一事傳得沸沸揚揚,為光啟二十四年這個除夕帶了不同尋常的氣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