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時雍上輩子那段人生劇本里,看到趙煥那一刻,她內心便認定了這個人是她穿越的“主線”。在忍饑挨餓的小女孩兒眼里,燈火、美食、厚衣和俊朗少年,無一不是美好的化身。
在身陷詔獄那些日子里,她曾無數次回憶過往。這才發現,其實從她走出茫茫大雪的原始叢林荼山,在朝廷大營里見到趙煥那天開始,她對趙煥這個人,就一直帶有濾鏡。
趙煥任何的不好,都被這層濾鏡美化,這才有了她一路走向悲劇的慘死詔獄。
再歷一世,如今想起來這些,時雍突然難過得要死,就好像荼山那夜的風雪吹入了心里一般,酸脹難受。
“也許正是道常的作妖,這才沒能讓我們在寒潭或是大營就相識相知。侯爺,我總覺得,如果沒有道場和尚的逆天改命,那荼山下寒潭邊的相遇,我的上輩子,興許就變成了另外一個故事。”
趙胤點點頭,冷靜地看著她。
“嗯,大都督與小野人的故事。”
誰是小野人?時雍很不愿意承認,她和趙胤真真正正的第一次相遇,自己居然是以那樣一副不堪的模樣出現在他面前的。多想一下,她十分懊喪。
“幸虧侯爺英明,透過我不怎么樣的外表,看出了我高潔的內心,便一見鐘情,再見傾心,將我牢牢的記在心里,最終見證了我風華絕代……”
趙胤:“并沒有。”
時雍揪著眉頭轉過頭去,湊上臉去,雙手掌住他兩個肩膀,咬著牙陰惻惻地道:“你還有機會收回方才那句話。”
趙胤弱弱地嘆聲:“最終見證了你……香消玉殞。”
“還不是怪你。”時雍臉色不霽地瞥他,恢復了有什么過失全怪他的習慣,冷聲冷氣地道:“若在寒潭那夜,我問你的名字,你就告訴了我,興許我后來入營,就會直接來尋你。這樣一來,我便不會認識趙煥。”
趙胤看著她,目光微凝:“你偷我的銀袋,銀袋上有我的名字。”
呃!原來他都知道?
時雍臉頰微臊,強詞奪理,“順手牽羊的事,怎么能說是偷呢?再說了,為了答謝我的救命之恩,你付點銀子不是天經地義的么?”聲音越說越小,頭也低了下來,靠在趙胤的胳膊上,“我那時已下定決心要離開荼山,看你衣著便知是富貴人家的孩子,知道拿你點銀子不算什么,這才起的心,沒有想到侯爺會記掛這么多年……”
趙胤但笑不語,由著她狡辯。
時雍說著又蹙眉沉吟起來,“可是你說,銀錢袋上有你的名字,我是沒有看見的。只看到一個趙字……”
趙胤道:“銀袋是魏國公夫人贈我,雙面刺繡,趙字在外,胤字在里。”
“真的?”時雍不敢相信會有這樣的錯過,臉色都變了。
趙胤勾唇,看著她笑,“那錢袋后來去了何處?”
去了何處?去了何處?
年頭實在有些久遠,如非刻意回憶,好多東西都已經泯滅在了時雍的記憶中。此刻,在趙胤的提醒下,時雍看著面前這張清冷矜貴的俊臉,回憶了許久,恍惚般想起一事,皺眉道:“我想起來了,我去朝廷軍的營地求見,因人家不肯相信,我便將錢袋呈了上去。那個兵士拿過去后就入了營房,再出來就將我帶入了趙煥的營中……”
趙胤問:“沒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