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聲的夜,烏云遮蔽著天空,屋子里燈火朦朧而昏暗。
一種壓抑的情緒,在趙胤和時雍的對視,慢慢地蔓延。屋外的風夾雜著飛沙走石,刮得房頂呼嘯作響。
“是。逃過一劫。”趙胤在時雍后背輕拍兩下,寬慰著又低下頭看她,“那朱宜年,找你做什么?”
方才的事情,騙得了別人,騙不過趙胤。
時雍看他一眼,“來。”
她握住趙胤的手,將他帶入內室,望了望漆黑的屋頂,借著油燈的光線,找出被她丟棄在床架后面的三角錨。一邊慢條斯理地卷起來,一邊將今晚上同朱宜年見面的前后事情告訴了趙胤。
“王爺你說,是他回來了嗎?”
頓了頓,她似乎怕趙胤不明白自己的意思,又低低補充了兩個字。
“邪君。”
趙胤沒有回答,窗外的風聲似乎更大了幾分。
冷風從那一扇被時雍劈開的窗戶灌進來,吹得時雍發絲飛揚。
趙胤走到窗邊,上下看了看,想要拉上窗戶擋風。可是,當他發現不僅窗戶沒了,就連簾子都被時雍的長劍削落在地的時候,一怔之下,嘆息而笑。
“阿拾今晚的戲唱得實在……”
他停頓,時雍笑問:“如何?”
趙胤看向她,“著實不怎么樣。”
哼!時雍上前將沒有損壞的半扇窗拉回來扣好,又示意趙胤把柜子推過來堵在窗邊擋住風,這才笑道:“我那叫隨機應變。唱得好不好不重要,至少王爺聽懂了我的戲文,明白我在說什么,不是么?”
“是。”趙胤眉頭微動,拉她過來一并坐在床沿,掌心輕撫她冰冷的小臉,“阿拾做得很好,聰慧機敏。可是,下次有什么事,讓爺來處置。”
時雍嗯聲,“信不過我?”
趙胤大拇指慢慢滑過她臉上細膩的肌膚,搖頭。
“怕你涉險。”
“是挺危險的。那個朱宜年真是慫膽,差點急死我。”時雍受用的挑了挑眉,轉過頭來,看著被涼風掃得東倒西歪的燈火,雙眼又徐徐瞇起,“所以,我更是不明白,刀戎為何選中他?非得用這么下作的手段來逼他就范?”
她盯著趙胤冷沉的眼,“難道說他身上有什么旁人替代不了的優點?”
“有。”趙胤道:“刀戎的女兒喜歡他。”
唔!?這個理由時雍沒有想到,聽趙胤這么說,再想想刀戎的女兒羊儀看到朱宜年那一副笨鳥投林的恩愛樣子,點了點頭。
“這么說來,也不無道理。只可惜,今晚上羊儀找來得太急,朱宜年來不及把事情說清楚,就走了。”
趙胤道:“他要說的,已經說完。”
時雍不解:“嗯?王爺何意?”
趙胤看了時雍一眼,“朱宜年的手指,神秘人所傷。刀戎的手底下,有一群行事古怪的人。神秘、古怪,這便是朱宜年知道的全部。”
時雍:“……”
與趙胤眼對眼地相看片刻,她忍不住笑了起來。
方才事態緊張,她真沒有細想,可如今想來,朱宜年確實已經用一句話概括了他身上發生的所有事情。如果他知道神秘人是誰,知道他們意欲何為,大概已經說了,又何苦用“神秘和古怪”來代替?
“好吧,王爺睿智,說得很有道理。”
時雍無可奈何地拍了個馬屁,又笑道:“那依王爺看,羊儀遇刺是怎么回事?是刀戎為了搜查我們居處找的借口,還是這客棧里,還有別的人,故意搶在前面,阻攔羊儀尋找朱宜年的路?給朱宜年離開制造時間?”
趙胤深深看她一眼。
稍頃,他輕擊兩下巴掌。
門吱呀一聲打開,一個瘦高個子的男人匆匆走了進來,一身黑色勁裝短打,看到時雍訝然的面孔,朝她作了個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