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做夢了,我沒有那么好哄。有本事你打開啊,找我作什么?哼!小人。”
翻來覆去就會罵這一句?
時雍似笑非笑:“你不怕死?”
羊儀惡狠狠地瞪著她,那表情如刀戎如出一轍,只是雙眼通紅,看著更為揪心。
“死有什么好怕的?我阿嗒死了,二哥沒有了,我活著也沒有什么意思……”
時雍嘲道:“你還有大哥。敖田。你不怕死,你不怕他死嗎?這是你們家最后的男丁了?嗯?”
羊儀瞳孔倏地收縮,下意識閉上嘴巴,謹慎地看著時雍。
時雍道:“你生下來母親便亡故了。刀戎待你如掌上明珠,兩個哥哥也是萬般寵愛,生恐你受一點委屈,這份恩情你放得下嗎?羊儀,大勢已去,你守著父親的遺物改變不了什么,但是你主動投誠,卻能為你們兄妹留下活命的機會……”
她說得不徐不急,羊儀的臉色卻寸寸灰白。
“你說話算數?只要我幫你,便可饒了我大哥性命?”
時雍瞇了瞇眼,柔聲道:“我保證。”
刀戎是西南地區最大的土司,趙胤原本就沒有想過要殺他,是朱宜年故意為之。眼下,刀戎和二兒子雙雙亡故,就算是為了曾經助大晏清算廢帝的刀家老太公,也一定會留它一條血脈,敖田絕不可能被誅殺。
羊儀空洞的眼里劃過剎那的神采,轉瞬消失。
“你如何保證?”
這姑娘學聰明了。
可是,卻以這樣的代價。
時雍有些唏噓,轉頭看向白執。
“叫王爺來。”
見羊儀發愣,時雍笑了笑,“我知道你不信我。但錦城王的保證,想必你能入得耳?”
羊儀沉默。
……
時雍輕飄飄幾句話就說服了羊儀,旁邊的侍衛們心里都無不贊嘆。
一刻鐘后,羊儀得到趙胤“不殺敖田”的承諾,親手啟開了刀戎那個藏在書架后置了重重機關的地下寶庫。
看著里面閃爍著耀眼光芒的金銀珠寶,羊儀渾身顫抖地撲伏在地上,哭得泣不成聲。
她的嗓子已經吼不起來了,聲音啞得像老樹在風中的沙沙作響,悲凄萬分。
“阿嗒……女兒不孝,是女兒害了你……”
“女兒不該相信那個男人的鬼話,女兒后悔不聽你的勸告……”
“他說他喜歡我,阿嗒叫我不要信,我不聽話……他說他為了我要拋妻棄子……阿嗒說這樣無情的男人,不能要……女兒傻傻著了迷……阿嗒呀……你回來吧……”
“女兒往后要聽你的話了,阿嗒呀……”
時雍站在羊儀的身邊,默默彎腰,遞了張手絹,被羊儀一把揮開。
落在地上時,她又撿了過來,胡亂地擦起了眼淚。
時雍沒有說話。
那天,在黃蠡小鎮,祁氏告訴她,是朱宜年被女人勾走,拋棄了他們母子。雖有主觀因素存在,但從祁氏的話里來看,朱宜年也不是個好東西,后來朱宜年推翻了祁氏的說法,告訴她,自己是被迫的。如今羊儀的話,又是另一番說法。
“那個孩子,朱宜年的孩子,是誰從祁氏手里搶回來的?”
羊儀愣了愣,抬頭看了時雍片刻,哽咽道:“我阿嗒。”
原來如此。
羊儀道:“我阿嗒一直信不過朱宜年,怕他負了我……這才扣留了他的孩子……”她癟了癟嘴,不無傷心的道:“這個狼心狗肺的東西,騙了我,殺了我阿嗒……嗚嗚……”
時雍問:“孩子在哪里?”
“不知道!別問我。”羊儀用力吼完,嗓子更啞了,過了片刻,泣聲道:“在我姆姆家里,好生教養著。”
這個時候,刀戎藏在寶庫里的東西已然全部被啟出來,一件件堆放在大廳里,正讓人清點造冊。
其中,大部分是建章帝留下的金銀財寶,不乏宮中帶出來的龍袍、玉璽等物,還有少部分是刀家祖上留下的財物。
趙胤將大部分財物充公,一并收納好準備運往京師,另外那一部分屬于刀家祖上的遺物,留了下來,全部交還給了羊儀。
“刀戎已伏法,不連坐家人。通寧遠一事,本王會據實上奏。敖田能否繼任土司一職,由陛下定奪。在圣旨下達之前,土司城一應事務由督撫朱弘濟代為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