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廣心中疑惑,從少年手中接過奏折,本來題目就讓人不爽的,有勸誡意味的奏折,現在的題目是“圣人勤政愛民,為萬世帝王之唯一,正當大展宏圖,內圣外王,凝聚民力,此乃天子至重。”
這題目比開始魏征的那份溫和了許多,但是黃門侍郎還是高估了楊廣的耐心,他看了題目,臉色一下子陰沉了下來。
“司馬九,此物從何而來?宇文尚書沒有告訴你折子是哪個諫官上的?可是諫議大夫所言?”
少年低頭回道“此奏折乃是河南送來門下省的諫議散人魏征所寫,托付臣交到圣人的手里,我看他寫的可笑,來給圣人解悶的。”
楊廣聽說是玩笑之作,笑著指了指司馬九,反而沒有那么火大了,眾人看了少年一眼,都是目光驚訝,就連宇文皛都是心中疑惑,奏折上呈,有自己的流程,規矩,司馬九擅自將文字帶入宮中,乃是官場大忌,沒想到圣人居然不生氣。
楊廣耐著性子隨便看了開頭,居然漸漸的看住了,他時而舒張眉頭,時而粗重呼吸,將近三柱香的功夫,才把此折看完,這折子寫到最后,魏征的書呆子脾氣發作,有幾句話寫的生硬,少年怎么勸誡也不聽,現在楊廣看到了,果然怒氣勃發。
“大膽微末小員,也敢妄議朝政,此奏折有些地方還算有道理,最后幾句,卻太僭越,好像朕不休養民力,帝國就會衰微一般,司馬侍郎,我讓你專心西域之事,你怎么和那些沒見識的書生廝混在一起,此人我看再在門下省也不合適,還是遣回河南,去養民力吧。”
少年聽他說到此處,心中一嘆,看來指望魏征一折成名,還是想多了,自己耍了心眼能讓楊廣把奏折讀完,已經算是不容易了。
眼看魏征就要回河南,可能踏上另一條人生之路,少年大膽道“圣人明鑒,此人折子中休養民力的看法,其實朝中很多人俱有,臣開年去西域,也被人看做枉費國力,此等人眼界低微,但是若用蠻力壓服,恐怕有違圣人仁教之心。”
楊廣聽他這么說,傲然道。“朕貴為天子,做什么事情,乃是天道,何須煩惱別人的說辭,我就殺了他,又有誰能說不是?”
皇帝到這里,臉色已經很陰沉了,在座眾人聽他語氣中的不滿之意,都把頭深深的埋下,就連來護兒,都是看著黃門侍郎,驚訝此人大膽。
“圣人此話,自然是至理,只是一箭在手,而不射出,往往比長箭出手,更加讓人膽戰,此人雖然狂妄,我也看他奏折宛若笑話,但是一味打壓,卻顯不出陛下的英明,我看就讓他隨我西征,到張掖治理帝國西域邊陲丹丸之地。”
楊廣聽到他說的弓箭之論,笑了一下,看少年抬頭看他,手揮了揮,示意少年繼續。
“他既然心中不解帝國西擴之壯舉,就帶到西域,親自看看張掖帶給帝國的天大好處,要是打下州縣,也讓他治理著看看,就能明白坐而論道,哪能和圣人的英明相比。”
黃門侍郎巧舌如簧,楊廣聽他這么說,一下愣在了龍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