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天臺的鐵門已經生銹了,銹跡斑斑的鐵鎖被撬開。
大門敞開著。
外面細雨紛紛。
天空灰蒙蒙一片。
唯有遠方巨大的淡藍色投影廣告能夠給這個世界帶了一點亮光。
水泥地上已經有了薄薄一層積水。
一些不知名的白色小花扎根在墻壁的縫隙中,迎著風雨頑強生長,雨水在花瓣上劃過,無法留下痕跡。
陸文走在前面,擋住夏初洛半個身子,兩人踩著積水走在天臺上。
“零號說,動手一定要選在下雨天,雨聲與雷聲可以遮蓋聲音,雨水則會沖刷掉我的痕跡。”那人坐在天臺邊上,左手持槍,兩只腳懸在外邊,換個恐高癥的人,恐怕會嚇得窒息。
很干凈的女孩的聲音,娓娓動聽。
藍色的格子襯衫,帽子和口罩都已經取了,一頭利落的短發。
她背對著兩人,望著遠處,身側則是已經昏迷的賈宇。
“何必要選擇這種地方。”
夏初洛嘆了口氣,從陸文身后走出來。
雨水打濕了她的短發,順著臉側流下。
遠處,直升機的聲音隆隆作響。
陸文抬頭看了眼。
【直升機】
【第三分區執行局所屬】
【狙擊槍】
一束強光打在天臺上,照亮了這個灰暗的空間。
這是一個無論可逃的地方,除非她能夠挾持夏初洛,但這個可能性幾乎為零。
“夏執行官……”女孩站了起來,轉過身面對兩人,展顏一笑,是個很美的女孩,“零號想要見你的助手,而我則更想見你……謝謝你,選擇吃了飯再過來。”
兩人雖然是第一次見面,卻早在五個小時前有了一次隔空的承諾。
那頓午飯的時間。
“你知道我會幫你的,所以大可不必這樣。”
夏初洛也不太會談判,她做事的風格向來直來直往。
陸文到是可以采用分析系統的談判技巧,但是他忽然明白了夏初洛吃那碗面的用意。
“果然,十個點的功勞,九個點的錯。”
夏姑娘接下來肯定要一意孤行了,陸文也沒法阻止什么。
他輕輕一嘆,走到一旁,從墻壁的縫隙里摘下兩朵小百花。
他想通了前因后果,也明白了故事的結局。
雨水在空中連成細密的線。
“謝謝你,最后那個人就麻煩你了,如果那時候……”
葉靈輕聲喃喃。
她舉起左手,黑漆漆的的槍口指向昏迷的賈宇。
“砰——!”
“砰——!”
空中傳來兩聲槍響。
一聲來自葉靈的手中。
子彈貫穿了賈華的腦袋。
另一聲來自遠處的直升機。
血花在她胸前盛開,在水幕中綻放,染紅了那間藍色的襯衫。
二十一樓不算太高。
葉靈緩緩向后倒去。
冰冷的雨水打在她身上,她微笑著閉眼,似乎想到了什么美好的事。
雨水洗去血水,剩下那抹凄美的藍色。
她墜落身體好似那年枝頭凋零的藍楹花,任風吹雨打去。
“原來一個都救不了。”
陸文和夏初洛站在雨幕中。
胸口別著白色的花朵,肅穆沉默,仿佛在參加一場別致的葬禮。
叮咚的雨聲是這片世界給那個女孩葬禮的奏鳴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