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結束。
一切照舊。
整個世界就這樣在槍聲與炮火中過去了兩個星期。
時間來到八月末。
酷暑未消。
路旁的樹木枝丫軟趴趴的,顯得無精打采。
道路坑坑洼洼,倒塌的建筑上滿是彈坑,金屬彈殼混雜著猩紅塵土,隨處可見。
在這個熱得令人焦慮的盛夏時節,老羅素抹了抹額頭上的汗水,他憂慮的臉上滿是褶皺,干燥熾熱的空氣炙烤著他的肺部,每一次呼吸都令人難以忍受。
“這該死的天氣。”
這位勛爵不再那么衣著得體。
戰爭使他失去光鮮的外表,他的家園遭到入侵,現在的他,比那些普通民眾高貴不到哪兒去,只是個煩躁的普通老頭。
“噠!噠!”
老羅素用干枯的手僵硬抓著拐杖,敲打著破破爛爛的宮殿大門。
他挺直了腰背,又一次擦了擦額頭汗水,粗糙的臉上多了幾分老人的固執。
破爛的大門打開了。
年輕的王室成員躬身走出來,臉上帶著勉強還算燦爛的微笑,即使那微笑下埋著抹不去的焦慮,他們在擔憂這座殘破的城市還能堅持多久。
“公爵大人,你怎么能獨自出門,上帝保佑,那些該死的矮人入侵者還在城市的角落里窺伺,我恨不得割下他們那腐爛惡心的眼睛,將他們的丑惡揭露于世。”
說話間,一枚炮彈呼嘯著落在不遠處的街道上。
金屬碎片炸開,泥土飛揚,粉塵瞬間彌漫了小半個街道。
這里的宮殿也震了震,簌簌落下不少塵土。
那位王室成員擦了擦額頭冷汗,只覺得心驚肉跳。
但眼前這位腰背挺直的老人似乎并沒有什么畏懼,依舊杵著拐杖,干瘦的身體內有著與眾不同的頑固。
“公爵大人,進來說話吧,外面危險。”
說話間,王宮的護衛隊巡視而過。
這是所有王室成員還能夠留在威斯特市的最后保障,他們每晚在忐忑不安中入睡,唯有護衛隊整齊有力的腳步聲可以給他們帶來少許心安。
“就在這里吧。”
老羅素充分表現了一位煩躁老人的態度,他抓著手杖,敲了敲宮殿大門前的硬質地板,然后用這根手杖指著遠方。
那是宮殿之外,整座破爛的城市。
入目可見的尸體,殘肢。
惡臭味道彌漫,八月的惡劣天氣讓這些尸體成為病毒與蠅蛆的天然養料,腐臭的黑褐色血水流淌在斷裂的大街上,嗡嗡的蒼蠅飛來飛去。
這座城市已是半個廢墟。
斷裂的鋼筋銹跡斑斑,插在大塊水泥板上。
灰色的殘破泥灰里混雜著紅色的破爛磚塊,上面纏繞著干枯的雜草。
城市廢墟里藏著艱難度日的平民,以及大量潛入進來伺機而動的矮人。
羅素拄回杖子,蒼老的臉上帶著焦慮與煩躁,用老人特有的干啞嗓子質問道:“看到了嗎,這里不再是繁華鼎盛的威斯特市了,這里只是一片廢墟,一片毫無意義的廢墟!而你們卻非要堅守,為什么?因為拉不下臉皮,去求那些仿生人嗎?”
距離那次會議已經兩個星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