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三彪一巴掌就打了過去,根本沒把六娘放在眼里。
六娘低聲下氣苦苦哀求了半日,讓他有什么去屋里說,賈三彪這才跟著六娘,跌跌撞撞進了屋。
進了屋子,六娘這才扭扭捏捏地說起,希望往后賈三彪別再打她了,因為大夫剛剛診出,她已有了身孕。
賈三彪聞言,卻是毫不在意一般地嗤笑。
言語之中盡是鄙夷,大意是說她的身孕又如何,生出來也不是什么好東西。
賈三彪喝多了酒,說話亦是前言不搭后語,但六娘卻是聽了個明白,心也涼了個透。
因為賈三彪言語之間,說的是他那個外室,早就已經有了身孕,而且大夫說十有**是個男孩兒。
賈三彪這顆心,也早就已經不在這兒了。
客棧?不過是他用來養外室的錢袋子罷了。
等外室的兒子一生下來,那個外室他就會扶成平妻,往后與六娘平起平坐。
休妻不易,但也不是不行。
等過兩年找個由頭把六娘休了就是。
六娘聽得嘴唇發顫,手腳冰涼。
賈三彪卻是說著說著,就頭一歪睡了過去。
六娘看著眼前之人,是曾經三媒六聘將自己抬過門的男人,也是如今冷心無情,對自己視若豬狗的男人。
六娘幾次舉起手邊的剪子,可那手顫得厲害,始終不敢扎下去解恨。
六娘懦弱,想的是自己若沒了賈三彪,往后便是個寡婦,又如何立足。
這來來回回的猶豫,六娘又是哭了好幾場,最終不曾下了手。
只是初懷有孕,被賈三彪打了一頓,大受打擊,后半夜六娘的肚子一疼,竟是要流產了。
賈三彪睡得死沉,不曾注意六娘的動靜。
六娘疼得死去活來,卻不敢吵醒賈三彪,怕吵醒他好睡,一個不高興又對自己動手,到時孩子便真保不住了。
她只得想著不若自己咬牙朝著外頭爬去,找人救命。
六娘命苦,黑燈瞎火,又行動不易,在床邊一滑,登時摔了出去,后腦磕到床板,咚地一聲,便暈了過去。
就這個聲響,都不曾吵醒賈三彪,他砸吧著嘴翻了個身,繼續打起了呼嚕。
蜘蛛將這一切都看在眼中,也實在是看不下去。
六娘一口氣吐出,魂魄漸漸散去,已經無力回天。
那些飄在空中的散靈,蜘蛛一點沒動。
雖然這些散靈不帶怨氣,蜘蛛若要占為己有,對自己的傷害也不會大。
可是蜘蛛實在可憐這個女子,不愿她的靈再存在這凄苦世間,背負什么記憶。
正是蜘蛛要化形的時候,她便占了六娘的肉身。
從此六目蜘蛛,便是六娘。
而賈三彪便是六目蜘蛛——也是六娘,動手殺的第一個人。
蜘蛛將睡夢中的賈三彪咬死,然后整個捆綁在自己的蛛絲之中。
蛛毒將他化成了一灘水,六娘一滴都沒有浪費,全給自己補了身。
往后的六娘,便是容光煥發,接下了“自己丈夫”的客棧,成了女掌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