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和你一起去的,”靈玉打斷了白梨的話頭,話音卻漸漸小了,“可是師父不讓……”
白梨輕輕拍了拍靈玉的手:“沒事,我沒事的。”
靈玉眉心緊鎖,依舊滿心不安:“你一直在妖禁之中,哪里知道外面兇險,即便你妖靈出色,可山外有山……”
靈玉何嘗不知道白梨勢在必行,說這些話實在是沒什么意義了。
至于別的,師父也叮囑過他,現在還不是時候。
“對了,婆婆知道你要遠行,”靈玉嘴角擠出一個笑,岔開了話題,“在萬妖府等你呢,說多晚都等你回去。”
白梨一愣,靈玉已經拉著她的手朝著萬妖府去了。
而白梨亦是陷入了回憶。
婆婆……
要說有妖為楊不行入一趟妖禁,甘愿冒妖靈出體的風險。
白梨大約是最明白了。
她也干過這事兒,只是那會兒,她還不知道妖靈出體對妖來說,是件多么危險的事情。
早年白梨曾溜出妖禁的時候,見著懸崖邊有個老婦人席地而坐,望著遠方出神。
當時還沒怎么見過人的白梨,又緊張又興奮。
不過等白梨定睛一看,那老婦花發凌亂,垂著眼淚,表情甚是絕望。
白梨化成人形,上前詢問。
原來,那老婦膝下有兩個兒子,小兒子與大兒子差了八歲,老來得子,故而老兩口從小就疼愛嬌慣這個小兒子。
大兒子早早成家立業,帶著妻兒去遠東做生意了。
小兒子恃寵而驕,一味花慣了家里的錢。
那老婦的丈夫去世之后,家財也漸漸被這小兒子給揮霍光了。
他若是揮霍在正道上也就罷了,偏偏不思成家,不念立業,只在煙花柳巷夜夜笙歌。
老婦但凡勸說兩句,那不孝子便動輒打罵。
雖說大兒子每年也會寄點錢回來,可那些錢還沒捂熱,早就給小兒子奪去花完了。
家財散盡,老婦一點手工活兒在外頭擺擺攤,哪里跟得上小兒子揮霍的速度。
大手大腳慣了的小兒子,也在外頭欠下大債,被人砍了手腳抵債。
病床之上,小兒子還罵罵咧咧,說自己哥哥在外頭賺大錢,也不曾回來幫襯家里一二,揚言自己養好了身子,就要去遠東投奔哥哥要錢。
老婦這才驚醒,自己養的狼就快要管不住了。
萬念俱灰的老婦,趁著小兒子熟睡,狠心拿磚拍死了他。
小兒子已經把家拖成了這樣,萬萬不能讓他真的去折騰大兒子一家。
一無所有的老婦心如刀絞,不是沒想過投奔大兒子,只是念著兩樣,最終還是作罷。
一是想著殺人償命,即便是自己兒子,那也是自己殺的。
二來,她也想著大兒子必然過得很好,有這么個垂垂老矣的母親做拖累怎么行,自己不打擾他們才是應該。
了無牽掛,不如也就這么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