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東西,那就不好說了。
現在連彗星都能預測了,那天還剩下啥
只是現在騎虎難下,松蘇地區的貿易、貨幣,以及糧食等問題,都讓皇帝覺得,他有可能掌控新時代,并且用內外分治、互相鎮壓制衡的方式,延續他家族的統治。
這種想法下,錢,就非常重要了。
因為有錢,真的能解決很多事。
錢,不是財富。
但,松蘇體系下,錢就是財富。
在這個體系下,手里的錢,就是隨時能買到大米、高粱、黃豆、戰船、火槍、戰馬、士兵。
在這種誘惑下,或者說在這種局勢下,皇帝也只能選擇“天”的另一種解釋。
列星隨旋,日月遞炤,四時代御,陰陽大化,風雨博施,萬物各得其和以生,各得其養以成,不見其事而見其功,夫是之謂神;皆知其所以成,莫知其無形,夫是之謂天
天行有常,不為堯存,不為桀亡。應之以治則吉,應之以亂則兇
皇帝借劉鈺的口、借這一次澳門問題和南洋宗教問題的機會,說出來的東西,基本上就是這么一套東西。
天的人格被淡化了、甚至被抹去了。
再也沒有上天預警,會讓皇帝下罪己詔或者不再擴張了。
但一樣的,也意味著不再有受命于天了。
扔掉了上天預警,也就扔掉了受命于天,二者一體兩面。
這在大順,尤其是先發地區,其實是個對皇權而言非常嚴重的問題。
天,不是抬頭的那個天空。
而是宇宙、自然、世界本身。
那么,既然列星隨旋,日月遞炤有規律。
甚至,貿易買賣、經濟運轉,也有規律。
那么,問題就從這合乎周禮嗎變成了周禮合乎規律嗎再進一步,大順的現狀合乎規律嗎
皇帝現在是沉浸在一片烈火烹油的盛世中,做出了他認為權衡之下利大于弊、但在在劉鈺看來自掘墳墓的選擇。
劉鈺則見縫插針,不錯過任何機會,往里面加了點料。
這一番義正辭嚴的對傳教士、羅馬教廷的怒噴,看上去影響最大的是歐洲,實則大順所受的影響一點也不小。
畢竟,哪怕不論思想,只看物質,歐洲亂起來,最終還是會通過白銀和外貿額,傳到大順頭上的。
啟蒙運動,或者叫天下破碎為國家,會塑造出一批的民族國家,高效運行的政權,將是大順走私和貿易的最強阻礙。
皇帝壓根不明白,是歐洲對大順貨物的需求,遏制了大順逐利的資本,對河南陜西山東湖北湖南等地的渴望,也就是皇帝設想的內外分治的基礎。
皇帝的設想,并沒有摸到規律,只是根據現狀、并把現狀當做永恒的一種設想。
這取決于現狀能保持多久,而不取決于他設計的有多精妙。對現狀越精妙,對未來就越不契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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