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人像是完全看不到一樣,從倒在地上的戰友身上跳過去,木然地補到了第一排。
在往前二十步,就是最惡心的斜坡了。連隊也開始不斷地出現傷亡。
當終于抵達斜坡且又前進了十步的時候,軍官嘴里的哨子,終于吹了起來。
趙立生伴隨著哨子聲,一直被壓抑的腳步終于放開,朝著斜坡的頂部沖了過去。
壕溝緊貼著凸角堡,戰斗工兵只能在斜坡的頂部和堡上的敵人對射、互相投擲手雷、或者比拼膽氣將對方投擲的手雷再扔回去。
轟
隱藏在凸角堡掩體下的一門三磅炮,裝滿了霰彈,朝著斜坡上的大順軍轟了一炮。
趙立生滿臉是血,他感覺自己的大腿好像是被那些可惡的霰彈噴了一下,應該是流血了,但這時候顧不上查看,感覺傷的不重。
旁邊四五個人發出了慘叫,這么近的距離,被三磅炮的霰彈擊中,到處都是鮮血。
嗖嗖的鉛彈聲,不斷在耳邊回蕩。
趙立生跑到了斜坡的上面,看到了那門三磅炮的炮位,但是看不到藏在炮位后面的英軍。
不過,已經離得足夠近,他甚至可以聽到炮位后面嘰里呱啦的聲音。他的老婆是布爾喬人,也就是歐洲人和僧伽羅人的混血,對這種嘰里呱啦的外語,他未必聽得懂,因為他老丈人的爹是德國那邊的木匠,并不說英語,卻不妨礙他知道這大約是在催促快速裝填的意思。
于是他從背后取出來手雷,在身上攜帶的摩擦皮上擦燃,手雷的引線燃火頭不是白磷的,而是硫化磷的,雖然也不怎么安全,但比白磷還是要安全一些。
擦燃之后,呲呲的白煙開始燃燒,操典說如果距離夠近,要在心里默數兩下再投擲出去。
但這種情況下,趙立生顯然數的有些過快,然后朝著炮位的地方投擲了出去。
投擲完后,他側著身子、縮著腦袋,聳著后背,這是一種下意識的動作。看了看斜坡上的戰友,那一瞬間,就像是一副頂格的畫面。
有人蹲在地上在抓一個被英軍投擲出來卻還未爆炸的手雷,顯然想要扔回去。
有人在舉著火槍,不知道在射什么地方。
有人躺在地上,捂著胸口慘叫。
有人昏了頭,可能是為了躲避滾下來的手雷,下意識地跳進了壕溝了,但他的腳邊卻還有四五枚被踢進去或者被扔過去的手雷,絕望地想要跳上去。
也有人在那里裝填火槍,旁邊躺著一個腦袋被鉛彈擊中的戰友。
后面抬著竹梯的連隊,正在往這邊趕。
這一瞬間頂格的畫面,很快散開,一片震耳欲聾的爆炸聲,從凸角堡那傳出,火藥爆炸的巨大氣浪,震得趙立生而耳朵,像是被人塞進去了一團棉花,嗡嗡作響,卻又仿佛有人用通條不斷地把空氣往他的耳朵里塞。
直到塞的他想要拍拍耳朵,把憋在耳朵里面仿佛凝固成鉛塊的空氣倒出來。
“別傻站著幫著把梯子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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