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按照他們所接受的意識形態教育,只需要略加給他們一點提點,他們就能理解這背后的本質是什么這個本質,是他們所接受的意識形態教育下的世界觀下的本質。
就是類似于“羊跪乳、鴉反哺”之類的事,不同的三觀和意識形態,所看到的“羊跪乳”的本質是不同的。
有的三觀,毫無人味兒因為站著喝不得勁,所以跪著喝。為什么站著喝不得勁因為小羊出生就長得高。為什么小羊出生就不小,而人出生還需要父母家庭照顧因為羊這玩意兒沒有社會性,出生就可能被獅子餓狼吃了,小羊只能長的大一點再出生,所以出生就高方便跑,不然就得被吃了,長著長著就只能跪著喝奶了,要不不得勁,這就好比你沒有葫蘆瓢,那你在溪邊河水的時候不跪下來把嘴塞溪水里喝
有的三觀,則溫情脈脈因為小羊孝順,孝是天地至理,所以小羊也知道要跪著喝奶。
很顯然,大順這群新學一系的人,學的都是些“全無人味兒”的道理這也就是大順的儒教保守派,用大順新學這群人做例子,攻擊顏李學派那一套由外而內狗屁不通的一個典型你看,新學那群人,學的都是“藝”,而且六藝精湛。按你們顏李學派的說法,儒家是可以由外而內、從外部功法技藝催生儒家內力的,學藝、精通藝,那么就會體會儒家的真諦內核了。怎么他們這群六藝精湛的,練的內核一個個都沒人味兒了
至于說,新學本身在大順并沒有那么大的阻力,則因為新學在大順傳統士大夫看來,是術,不是道。
不是諸子百家、楊墨邪說,最多也就是墨家的那些技巧、兵家的那些陣法。
是術,不是道。
而且,大順的新學本身有著大順開國之初建武德宮,搞均衡的底子。
在這個底子之上,大順的新學,似乎都只是在教技術、數學、幾何、算數、經濟這些“術”。
而劉鈺,也從未在新學里教過“我們要做什么樣的人”;“什么樣的人才是好人、好公民”;什么是好的、什么是壞的;哪些應該做、哪些不該做等等,全都沒教過。
他只是教了一些“經世濟用”之學。
這主要是因為,他的三觀覺得,這些東西本身就是意識形態的一部分,因為他相信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筑。
而大順的主流,則認為上層建筑是道、經濟基礎是術,所以對新學并不抨擊,因為這不涉及到和他們爭奪正統道統,因為新學不怎么教上層建筑。
具體點說,大順的傳統派的三觀,認為,甲、乙、丙這是道統之爭。
而新學并不教乙、丙、丁,所以他們不是威脅,也不是主要敵人。
但新學的幕后黑手所相信的三觀,是甲、乙、丙,只是1、2、3在道德層面的映射,所以他不教甲乙丙丁、但是他卻教1234,并且堅信現在的甲的經濟基礎是1,所以他只要把1換成2,那么抽象的映射就自然從甲變為了乙。
他是要把甲干爆,變成乙。
但他不說乙是對的、甲是錯的,而是在悄悄把1變成2。
故而,在天朝內部,就拿抨擊顏李學派的“由外而內”這件事來說,傳統派的確拿著新學這批人做例子,但卻不是抨擊新學派,而是用新學派作為證據,來攻擊顏李學派,證明他們的由外而內的思想,是異端。
因為他們的三觀,不是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筑,所以他們不提防經濟基礎,只提防上層建筑。
那么,劉鈺在新學教的“經世致用”之學,都教了些什么
基本上,他教的,還是老馬的那一套東西。
只不過,老馬的那一套東西,分成兩部分。
一部分,是資本主義這個玩意兒,是怎么來的。
另一部分,是資本主義這個玩意兒,是怎么沒的。
鑒于此時的經濟基礎,后半部分不用教,教了也沒有用。
所以,劉鈺只教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