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大背景下,只要大順拿出足夠的意愿,是完全可以達成荷蘭計劃的。
一旦完成了這個戰后格局,荷蘭將成為歐洲的金融中心、東西方貿易的中轉站、東方棉布進入神羅境內的門戶。
以及,大順即將開始快速發展的工業,將得到歐洲的低息貸款。歐洲這個此時金銀最多的地方,將以大量的貴金屬,作為大順基建和工業起飛的助推劑。
一個中立的、沒有本國工業的、貴金屬自由流動的、依靠東方貿易品吸取歐洲金銀的、金融資本扎堆的、利率比大順低得多的荷蘭,是最好的荷蘭。
而這也將極大地分化歐洲的資本集團,以國家為單位的工業資本、以世界為目的的金融資本,將無法融合。
在北美的新金銀礦暫時不動的情況下、在大順工業化起步資本回報率更高的背景下,歐洲很快就會陷入一場詭異的投資資本不足中。
至少,大順決策圈的一部分人,是想要實現這個宏偉目標的,并且希望戰爭再打個二三年,越久越好,趁亂讓大順的商品搶占因為戰爭而監管不嚴的西非北美和歐洲的各國保護區市場。
但也顯然,大順內部并不是所有人都支持這個目標,因為這可能摧毀大順內部脆弱的力量平衡,以及皇帝本身年邁之下對于將來太子能否維系統治的擔憂,還有就是新學派和工商業階層的快速崛起和力量提升。
與此同時,直布羅陀之戰的消息,已經被船上幾名先行交接的英官傳回了倫敦。
威廉皮特把自己關在房間里,無法忍受他的狂躁癥和痛風帶來的巨大痛苦,正將房間里昂貴的中國瓷器,摔的粉碎來緩解內心的焦躁。
他的這份焦躁,并不源于直布羅陀的丟失。
仗打到這個份上,丟個直布羅陀,已經根本不是啥大事了。在大順艦隊出現在直布羅陀外海,且擊殺了博斯克恩之后,直布羅陀的陷落就只是個時間問題了。
這種明顯可以預見的戰術失利,并不會讓皮特的內心崩潰到焦躁的地步。
皮特的這份焦躁,源于他對祖國的熱愛。
別人稱呼他為“小愛國者”、“愛國娃娃”、“愛國者黨”,他從不覺得這是一件很丟人的事。
雖然實際上這些給他起這樣稱呼的貴族,其實都是在諷刺他。但他依舊甘之若飴。
準確來說,此時他的焦躁,源于他對祖國的熱愛,以及他自身的高傲和自信。
簡單來說,在皮特看來國王是個傻吊、紐卡斯爾公爵是個傻吊、上議院的那群貴族基本都是傻吊、下議院那群動物絕大多數都是傻吊。
指望一群傻吊來領導英國,英國這些年積累下的優勢就徹底完了。
至少,在他看來,議會里的大多數人,都是傻吊。
除了他之外,沒人能擔起執掌英國的大任。
用腓特烈二世的話講這么多年了,英國終于出了一個男人,就是威廉皮特。
在威廉皮特以反對派的身份,第一次進入政府,擔任內務部尚書的時候,皮特就這樣和當時的內閣首輔卡文迪許公爵說我的主啊,我相信我能拯救這個國家,除我之外,沒有其他人可以拯救這個國家。
這種自傲或者說自信,讓他一直以來都認為,他的出現,就是來拯救這個國家的。
除了他之外,他覺得內閣的其余成員,基本上腦子都不怎么好使,都是一群缺乏對世界的了解的一群人。
很巧合或者說其實本質上是一件事,愛國者黨這個稱號的人,總會引領這個國家內那些被忽視的聲音。
威廉皮特認為,自己是“英國人民的呼聲把他推上那個位置、并且來拯救英國,讓英國再次偉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