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法克斯伯爵的構想,倒是和喬治格倫維爾試圖繼承皮特和愛國者黨遺產的談判思路差不多。
畢竟,世界是物質的,逼到這種地步,能做的選擇已經不多。
劉鈺當初最擔心的兩件事,一個是英國放棄印度讓中法之間互咬、另一個是英國取代荷蘭做東西方的二道販子。這兩件事算是英國的戰略主動,一旦放棄了這個戰略主動,等到法國在印度失敗、大順出兵的時候,其實能做的選擇已經不多了。
哈利法克斯伯爵和喬治格倫維爾的思路,都是從這些已經不多的選擇中,選出來一個可以執行的。
這就是一個公雞把太陽叫出來的故事。
無非是現在英國的宮廷里,有兩只公雞。
一只是保王黨世子黨為核心的公雞;另一只是繼承了愛國者黨且做出適當切割的格倫維爾派的公雞。
現在的關鍵,不是太陽出來,因為這是必然的了。
關鍵是,到底是那只公雞把太陽叫出來的。
這是重中之重。
中法聯軍這一次攻下了直布羅陀來送俘虜,站在英格蘭民族的視角來看,肯定是帶有耀武揚威成分的。
但這不重要。
重要的是,現在英國政壇上的兩只公雞,都急需這個機會,搶到一個“我把太陽叫出來”的先機。
大順的使節團規格不高,顯然不是來談判的。
至少是不可能敲定停戰細節的。
但是,老百姓不知道。
現在,英國的人民,或者叫民眾,或者叫百姓,都差毬不多,只關心那么幾件事。
國債能不能還
民兵法是不是要改成強制出國作戰
當然,英國的民眾還有其余的階層。
比如商人階層、比如金融家、比如手工業者、比如工場主等等。
但,在這種局面下,這些人并不是能夠產生推倒現有政權的有威脅的力量。
對于政權而言,要先安撫那些有能力制造大規模混亂、且有可能推倒現有政權的力量。
安撫了他們,剩下那些人,便搞不出什么太大的動靜。
在中法聯軍兵臨木墻長城的此時此刻,有能力以暴力手段威脅到英國本土的時候,擁有這種力量的人只有三種。
打著托利黨名號的雅各布派、底層民兵、國債購買者。
這種情況下,即便大順這邊其實未必是來談判的、甚至即便可能是來談判的但其級別也不可能敲定戰后條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