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若均田此雖正道,亦確實為天下第一仁政。只是愛卿也清楚,這件事,做不成。”
劉鈺心道,那是你做不成,或者說大順王朝做不成。不代表這件事做不成。
但心里雖這樣想著,卻還是稱贊皇帝說的對、說得好。
然后皇帝便道“我讀愛卿所著經濟書,以及思索過去卿之變法朕在想,既說王謝燕飛入百姓家,是要飛入三萬萬百姓家。”
“那么,能不能先飛入千萬、六七千萬百姓家呢”
“這些年來,一直有內外之分。關東、松蘇、南洋等地,六政府雖管卻不如其余地方”
“那么,能否嚴控籍貫,內可去外、而外不可去內。”
“以山東、江蘇之六七千萬百姓,繼續行變法事,不抑兼并,使失地者流于關東、扶桑、南洋,發展工商。”
“籍貫于此幾地者,不得入內買地、買屋、租佃等等。”
“以卿之見,依靠這六七千萬人口、關東南洋的糧食、印度的棉花、徐州臺灣的煤、關東直隸的鐵、海外的金銀能否完成卿所謂的工業發展”
“簡單點說,靠這六七千萬人口、和煤鐵棉花金銀、自東瀛到歐羅巴的市場,能否發展起來,讓蒸汽機、硝石肥等,便宜廉價到足夠將來飛入尋常百姓家”
皇帝是這樣說的。
而在劉鈺聽來,這句話濃縮之后,就是“不依靠國內市場,只依靠海外市場,能否靠先發地區的大幾千萬人口,完成第一次工業革命”
如果說,這是個技術問題,那么,應該講,這是沒問題的。
這種事,就算做成了非要類比,似乎那就是蓄奴州、非蓄奴州的命運,最終是要打東西戰爭的。
但實際上,并不是。經濟基礎、經濟模式、土地制度、原材料產地等的區別,使得這種類比是絕對不對的。
與其說那種類比。
倒不如說,這么搞下去,更可能的,是“巴黎征服了整個法蘭西”、“彼得堡一城干全俄羅斯”的模式。
問題是,皇帝不可能不懂政治。
也就意味著,皇帝不可能不明白這里面可能的問題。
而皇帝卻絲毫不提,仿佛這只是個“技術”問題。
這,不免讓劉鈺有些警覺。
皇帝瞟了劉鈺一眼,緩緩道“愛卿以為,此事可行乎可成乎”
“朕亦知,此事治標不治本。但朕也言,大道不行,朕也沒想著能治本。”
“甚至,此事,若搞不好,還是飲鴆止渴。”
“朕之所以這么辦,是擔憂工商業積累金銀甚多、甚快,而至兼并太速。”
“然而這么做,卻又是飲鴆止渴,等同于朕在加速工商業發展,加速其積累金銀之過程。”
“但朕覺得,這化肥、蒸汽抽水機等,便是飲了鴆毒后的解藥。只要鴆毒發作之前,將解藥做出,那么便先飲此鴆酒,似亦未嘗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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