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皆是華人之土這件事,以百年、二百年的視角來看,現在實際上已經做完了。
但是,后者不一樣。
后者,需要劇烈的、超大規模的遷徙。要保證每年遷徙的人口數量,要達百萬之眾,才有可能略微解決一下人地矛盾的問題。
否則,到時候完成轉型,那絕對是劇痛無比的。
最簡化來說。
是以中原九州這個國家實體為考慮
還是以血緣上的華人同族為考慮
再簡化點。
如果按照前者的思路,那么,湖南、湖北、河南、陜西、甘肅、江西等等這些不可能獲得這場“海洋時代殖民之利”的人,是不是人
需不需要考慮他們將來必然要面臨的苦難
如果不是,或者說,不需要考慮他們。
那,其實大順走到這一步,已經無所謂了。
愛咋咋地,折騰死也行、慢慢等死也罷,劉鈺已經拿到了大航海時代的最后紅利、完成了對所謂“新世界”的最后瓜分,華人已經可以在將來的環太平洋地區拿到絕對的優勢。
但如果是,或者說,也要考慮他們。
那么,就必須還要繼續折騰。
而且,顯然,劉鈺已經折騰不動了,得找一個還能繼續折騰下去的人,接好這最后一棒。
老馬說新時代,在破除了一切過去事物的迷信之前,是無法開啟的
歷史上,滿清在這件事上,做的“挺好”徹底破除了廣大人民群眾對帝制的迷信,并且因為它身上的異族屬性、以及不干人事的腌臜,使得破除的過程大為加速。
當然,缺陷也有。那就是留下了諸如“若是本族皇帝”的一些幻想,不過這種幻想問題不大,在傳統帝制的“迷信”被滿清的不干人事徹底破除之后,倒也不可能倒退回去了。
現在嘛,大順確實需要一個人,來接好這一棒,來完成破除舊事物的歷史行程。
并且,這一棒,一定還要站在一個“干人事、關注小農”的角度,至少得假裝如此。最終泡沫碎裂的時候,才能讓廣大的人民群眾,徹底破除對圣君、好皇帝的幻想。
如斯捷潘拉辛里的那番話“是的,我有罪,我承認我有罪。但我的罪,不是因為造反。我的罪,源于我是個傻、嗶,居然相信有好皇帝,居然以為換個仁慈的皇帝就好了”
當然,大順現在要在劉鈺走后,完成這個歷史行程的人,除了要破除這些對舊事物的迷信外,還得完成早期轉型和工業的快速發展,尤其是最好把蒸汽時代的重工業底子打好。
雙重使命嘛。
顯然,現在看來,李欗距離這個“背傳統帝制最后一口大黑鍋的最佳人選”,倒是諸皇子里,就經濟和政策思路上,最接近的一個。
太子不大行。
倒不是說僅僅因為楚地激進政策那件事。
而是因為劉鈺和太子之前深談,發現太子真的連哪怕歪經的方法論的皮毛,都沒摸到。
比如說,修路問題。
太子不是說不支持修路,也不是說不支持航運什么的。
相反,就太子在楚地的激進的改革來看,太子也并不反對支持基礎建設和運輸效率的提升。
但思路,和李欗完全不是一回事。
李欗的思路很清晰,就是跟著劉
鈺的節奏,逆練老馬的學問剩余價值不是從流通中產生的,但是它在流通中實現。現在阻礙大順已經擁有的那些可開墾的荒地,具備產生剩余價值的條件,最大的欠缺就是解決流通問題。而若能解決流通問題,即可具備實現剩余價值的條件,也就可以促使資本前往,以剩余價值為誘惑,迅速讓大順的成百上千萬的“相對過剩的人口”,成為資本主義體系中的“工資勞動者”。
而要解決“流通”的問題,就需要搞基建、搞運輸業。
要搞基建、運輸業,就得發展重工業。
要發展重工業,就得琢磨資本從哪來,以及解決無形之手下資本不樂意往這些投資大見效慢的產業上集中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