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以諸夏九州為類比,則翰朵里城對面的斯捷潘諾夫斯克,則類比與南北朝之荊襄。
北朝得荊襄,則江南防線等同于無。北朝得荊州、襄陽而不下江南者,未之有也。
這個黑人工程師從貝加爾湖跑到了松花江畔,說明了一個很重要的問題。
原本歷史上,滿清和俄國打過兩次雅克薩,打的怎么樣先不提,至少讓俄國人明白了一件事:以他們的投送能力,至少此時在遠東并不能繼續擴張了,已經到了此時國力和科技所能支撐的極限了。
于是這個黑人即便宮廷斗爭被牽連,俄國女沙皇和其面首還未物盡其用,讓其修筑貝加爾湖畔的色楞金斯克要塞,以期控制布里亞特蒙古,作為有效統治的東方邊境。
這個時空里,互相試探各自實力的那一戰還沒有打。
這個黑人被扔到這里而不是貝加爾湖,只能證明一件事:俄國人認為在黑龍江江畔可以繼續南下,而不是把貝加爾湖作為18世紀的有效統治的東部邊境。
這個黑人的工程學造詣真的是高,很高很高,而且參與了圣彼得堡的修建,組織能力也很強,軍中關系也硬。
一旦將那個堡壘按照法國體系要塞化,駐守個一兩千人,就可以直接切斷大順對黑龍江下游、烏蘇里江沿岸的控制權。
這個時代,駐守一兩千人的法國式星堡,沒有個兩三萬人圍不下來。
大順的投送能力,也就只能在這種地方最多維持兩萬人,再多的話后勤吃不消。
這一個位置如同襄陽的城堡就困住了大順的全部機動兵力,打起來的話,主動權就全捏在俄國人手里了。
如今大順想往北打一打,試探俄國實力,確定北部邊疆;俄國人看來也有心思往南打一打,看起來打那些生女真部落打順手了,認為能鬧到甲申年差點啖腥食膻的中原也就那么回事……
劉鈺有些慌,穩了穩心神,問道:“這人你確定是今年才來的?”
若是之前就來了,麻煩大了,恐怕星堡已經略有體系了。
若真如此,那就要做好從京城調集炮隊、從福建調集跳幫戰劍盾水兵長期圍困的準備了。除此之外,他想不出還有什么辦法,能對付一個背靠江面的星型堡壘。
杜鋒見劉鈺對這個“昆侖奴”如此在意,以為自己猜的沒錯,莫不是這些人此番前來與羅剎人的這個異動有關?這昆侖奴莫不是羅剎的什么重要人物?
便也不再藏私,只道:“回大人,正是今年才來的。去歲我等也曾去過羅剎人城堡,售賣一些茶餅子和大黃,并未見此人。最早也就是今年秋天才來的。”
聽到了,劉鈺算是松了口氣。
秋天來的……嗯。
黑龍江只有兩個季節,冬季和大約在冬季。
秋天在理論意義上,只有八月十五前后的二十天。
秋天一過,大地冰封,無法動工,哪怕后世有挖掘機打樁機這樣的機械,冬季也得乖乖歇著,況于現在。
既是秋天才來,那看起來這個堡壘修建的事還沒發生,時間剛好。
假設對面有個三五百人,有專業工程師法國技術星堡防守的三五百人,和有個土寨子防守的三五百人,完全不是一個概念。
尤其是那個工程師還得了沃邦真傳的城堡攻防戰術,一旦要塞完成,這就是一個根本啃不下來的釘子。
看著跪在地上的杜鋒等幾個邊軍府兵,想著剛才這幾個人一槍打中馬匹的槍法,若是邊軍府兵都有這等水準……
暗戳戳地想著,劉鈺心里生出了一個大膽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