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鈺示好一般拍了拍杜鋒的肩膀,問道:“你們既是來拖延我們,你爹又是翰朵里的折沖都尉,想必是你們傳信回去,你爹就會帶人來?”
“是。”
“你爹幾個兒子?”
“家父就我一個兒子。大人若是想機密行事,在下需得寫些文字留給家父。不然家父以為我被商隊劫了,縱是跑到羅剎城堡也要追上的。”
他自覺乖巧,倒是處處替劉鈺想著,就盼著到時候劉鈺能美言兩句。
劉鈺早就想到了這個,他如此問,用意卻不在此。
心道:既是你爹就你一個兒子,那好辦了。
聽聞盜墓賊都是老子在洞口、兒子下洞,若是反過來兒子得了寶貝悶死老子獨吞的事常有,卻鮮有聞老子悶死兒子的。到時候真要干點什么,你爹也得把身家性命賭上去搏一搏。
這事裝在心里,絲毫不提,只當他在意的是怕杜鋒的老子追來壞了事,便道:“既如此,你也算想的周到。我提筆寫一封信,你留個信物,我自找人送去。”
說罷,翻出來紙筆,就用馬血為墨,給翰朵里衛的折沖都尉寫了一封信。信上也沒說具體什么事,只說有機密事,附上了自己和驕勞布圖的印信。
叫來饅頭,囑咐了一番,讓饅頭去送這個信,就一直住在翰朵里衛等他們回來。
“去了之后……”
還沒等劉鈺吩咐,饅頭笑道:“三爺,京城里咱們都夾著尾巴做人,國公連你在京城騎馬都不準,你放心吧,我跟了你這么久,事情輕重還分的清楚。只是三爺一路小心。”
劉鈺心想倒也是,又悄悄叮囑了幾句別的私密話,確定饅頭懂了他的意思后,這才讓他走。
饅頭拿了信,派了幾個人揪著杜鋒,一起去了上游斷后的那人那里。把那個老六也抓到了隊伍中,牽走了他們的馬匹,就剩下饅頭一個人在那等著邊軍大隊前來,以便面談交涉。
之后的幾天,就無比順利,杜鋒等人在隊伍里也老老實實。
走了三天,終于看到了松花江,距離羅剎人的城堡就不遠了。
江北岸,遠遠看去,立著一個巨大的松木的十字架。
和天主、新教的十字架都不一樣,正教的十字架像是一個“豐”字,下面有些歪斜。
靠近到那個巨大的木頭十字架,上面居然還有一些字,都是俄文。
劉鈺也不認得,就看到了上面有幾個數字。
找了個懂俄語、認識幾個俄文字的看了看,問道:“寫的什么?”
那人皺了皺眉,會說俄語的隊伍里有幾個,但是認得俄文字的,就這么一個,也是個二半吊子。
看了好半天,似乎有些不敢說,好半天才道:“回大人,上面的意思是……”
斯捷潘諾夫,1615—1683,生于梁贊、死于馬上。距離契丹京城最近的哥薩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