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公放心。他坐不穩。此人難成大事。”
“我之前不是說了嗎?彼得為了變法,殺了親兒子,改了繼承法,寧可讓女兒上位。剛死的這個羅剎女王,是他的第二任老婆,彼得和前妻還有一些女兒的。”
“我聽那羅剎王的義子說,這個緬希科夫和彼得是一起長大的,大約類似于前朝陸柄?反正彼得殺兒子的時候,此人也是最早支持的。他之所以扶彼得的孫子上位,因為他有個女兒,想把女兒嫁給彼得的孫子、現在的羅剎小王,以后外孫當沙皇。但前朝元老,都是參與過彼得殺廢世子之事的……所以大部分元老還是支持彼得的女兒上位的,怕彼得的孫子上位后清算他們。”
才聽到這,齊國公就楞的差點被自己的唾沫嗆到。
就這水平還想學曹操?
這時候的合理選擇,明顯是扶植彼得的女兒上臺,畢竟你手上可是沾了廢世子血的人。女子上臺,地位不穩,定有求于你,你這權臣的地位亦可穩固。
新舊黨爭,你應以新黨為援才是。新黨手上都有廢世子的血,你卻扶植廢世子的血脈上臺,真是……
真是權勢迷了眼啊,這么搞,野心昭然若揭,又把當年一起支持殺廢世子的老臣置于何地?
你外孫日后能繼承王位,其余人怎么辦?若無朋黨,豈可為權臣?
忍不住搖搖頭,心道這羅剎國宮斗水平,很一般嘛。
“嗯,如你所言。此人當真是個短視之輩。你說的沒錯,此人必不長久。是得趕緊談了。一則不能讓這老頭死了,二則要得在那個緬希科夫下臺之前談好。給羅剎王個臺階。”
齊國公做出了自己的判斷,就劉鈺說的這些事來看,這個緬希科夫絕對不會長久。
正如劉鈺所言,一旦這個緬希科夫下臺了,羅剎新王老臣,必然誰都不肯背這個喪權辱國的大黑鍋。
現在若能簽了,鍋盡可以讓這個緬希科夫背,羅剎國現在都不起兵,短時間內也不會起大軍前來,只能順勢就認了此事。還可以順帶著清理一下緬希科夫的余黨。
以齊國公多年扎根朝堂的經驗來看,多半如此。
劉鈺見齊國公也認可自己的“推斷”,心想齊國公這是心里也有數,長久打下去大順未必占得到便宜,不若見好就收。
借此事他又笑道:“所以這談判的條件嘛,就另有章法了。我還得請國公一件事。”
“說說看。”
“請國公寫密折,陳訴此事。請陛下允許簽訂密約:從陛下內帑每年拿出三萬兩,給羅剎人,秘而不發,十年為期。以這三十萬兩,為贖買費,贖買羅剎人從石勒喀河到色楞格河的一座堡壘、一座小寨。暫時沒時間攻取了,不如買。拖下去,一旦緬希科夫下臺,新臣新王,誰也不肯背鍋,就難讓步了。真打下去,三十萬兩也不夠。”
“能換回什么?”
“黑龍江全部流域。凡支流,均為國朝土地。包括北岸精奇里江。三十萬兩銀子,十年期,換東線百萬里土地、石勒喀河和斡難河。這樣,地圖就不必走直線,可以直接沿著分水嶺山峰為界。分水嶺流向黑龍江、鯨海的,都是我們的;分水嶺向北流的,是他們的。”
拿出之前已經劃了一道直線的地圖,劉鈺指著黑龍江北岸的外興安嶺等山嶺,說出了這一次談判的要求。
以山脈為分水嶺,索要整個黑龍江支流流域,這是羅剎臨陣換將給劉鈺帶來的勇氣。
用錢換石勒喀河的一座小堡,那是為了盡可能在今年過年之前完成簽約,否則羅剎國一旦再度政變,只怕沒人肯背鍋。
此等時機,簡直千載難逢。
齊國公也是知道輕重的人,這三十萬兩買的是石勒喀河。
本來可以不用買,再拖一陣就能攻下,但現在羅剎國內有變,大順這邊就不宜再拖,以免夜長夢多。
能否同意,那是皇帝的事。雖說之前有過底線,但現在事發突然,偏偏這種事又不是能夠臨機決斷的。
“好,我這就寫折子,叫人速速送回去。此事若成,你是首功!”
劉鈺微笑,齊國公又道:“經此一事,日后外交之事,倒真的要變一變了。需得有人常駐國外,一旦有什么情況,也好知曉。這一次若不是你,這么好的機會擺在這,換了別人也不知用。你去準備吧,我自會陳明。”
…………
老托爾斯泰伯爵不會漢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