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來想去,無非兩種可能。
一種可能,派去練兵,練出一支“有制之軍,無能之將亦可勝”的強軍。
二種可能,就是劉鈺那日說的一通關于朝鮮、日本以及往奴兒干都司移民的事。也說不準皇帝真的想要嘗試嘗試。
至于說去南方搞水師什么的,那應該是夢里才有的東西。
一則沒錢,二則大順要盯緊準噶爾,有錢也要用在刀刃上。
三則……現在大順的情況也著實特殊:生絲、瓷器這些東西,坐在家門口就有西洋人不遠萬里來送錢。又沒有能力遠航到歐洲去繞開二道販子賺錢。
至少此時的南方,并非是一個快速見效的突破口。
需要長期投入、晚期回報,皇帝的性子,這時候肯定不會投錢在這上面。
若是練兵,并不太難。
本身劉鈺略懂,北方與羅剎一戰,又抓了不少俘虜。
里面還有個在法**校上過學、在法**隊服役過當過軍官的漢尼拔。
燧發槍陣法、騎兵沖鋒法,不是一拍腦袋就能解決的,而是靠無數細節和詳盡的操典復刻的。
操典的每一步,都是流了幾萬人的血流出來的經驗,可謂是增減一分都無益。
最基礎的楔形沖鋒,如何用紀律讓整體戰勝個人騎術的優勢,這里面就大有講究。沒上過專門軍校的,肯定玩不轉。
雖說漢尼拔學的是軍事工程學,多少算是跨專業,但這種基礎的東西他應該也懂。好說也是法國貴族沙龍里混過的人,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
既有人才,只要給錢,弄來槍支,練兵倒是不難。
但若是皇帝有心嘗試下第二條,也就是朝鮮、日本以及移民的事,那就需要多做一些準備了。
用不用是一回事,用的時候準備好沒有,又是另一回事。
朝鮮問題,劉鈺插不上手,那關乎朝廷的外交國策。
天朝直接插手藩屬事務,是對“天子不治蠻夷”這個一直以來傳統的挑戰,必然要掀起軒然大波的。
那不是自己能決定的,讓天佑殿和朝臣們慢慢討論去吧。
況且皇帝也明確告訴劉鈺要“躲”一陣,自然是不好這時候再冒頭的。
航海技術,這個不用愁。
劉鈺抓了白令、切里科夫、斯文等一系列沙俄探險隊的頭目,這些都是在人類地理大發現史上留名的人物。
攻破木魯罕山衛城,也抓了一些為白令探險隊造船的木匠。
船也不是問題。
劉鈺整個朝鮮、日本、奴兒干都司移民計劃的難點,其實在日本。
朝鮮這地方,貿易也能賺一些錢,可明顯不夠。賣賣朝鮮人參,賺不到幾個子兒。
想搞錢,用錢搞移民,還得靠日本貿易。
然而日本現在鎖國,前幾年還剛剛鬧出一個笑話:日本改元“正德”,鑒于日本的貴金屬銀銅等大量流失、外來貨物不斷增加、提防天主教死灰復燃種種因素,日本的貿易政策變得更加保守。
需要辦理特殊的令牌,才能允許在長崎進行貿易。
這個貿易政策,是日本“正德”年間發布的,所以令牌上寫的也是漢文的“正德”字樣。
這就讓大順的海關人員大為驚詫:莫不是那些東渡日本的南明人,這是準備反順復明?或者倭寇想要借“為明復歪脖樹之仇”的名頭,再搞一波事?
要不然干嘛貿易令牌上還有前朝年號?難不成是什么信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