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常兄莫不是發燒了?說的什么胡話?”
“田兄,你和守常兄最是相熟,這幾日他是怎么了?”
田平也是一臉懵逼,他是了解劉鈺的,是個敢賭命的人,發起狠來更完全就是個不講理的蠻子,更難能可貴的是個“咬住青山不放松”的認死理的家伙。哪里怎么容易就被別人三言兩語就說服?
除非那人是孔夫子轉世……可就算是孔夫子轉世,也得因材施教啊。那子路曾凌暴過夫子,夫子可不是講道理講服的,而是靠著一對拳頭、九尺的身高、鐵塔般的雄氣即為真理,愣生生把子路打服的。
以田平對劉鈺的了解,若想讓劉鈺服氣,除非有真才實學讓劉鈺折服,否則……服氣?連戴進賢這樣的人物,劉鈺學通了西學之后都不放在心上,緊接著就反咬了一口,那國子監諸生能有什么本事,竟能讓劉鈺短短幾天心服口服?
越想越絕對不對勁,眾人亂哄哄吆喝的時候,他便喊道:“好了,別喊了!聽聽守常兄怎么說。”
劉鈺知道這些人不愿意聽那些文縐縐的話,又想著先聲奪人,便直接念了一段“老五營世兵即為六郡良家子、武德宮生員即為羽林郎”引申出的一番話。
“當選武德宮生員為江南官員、調用五營良家子為精兵,選派皇子出鎮,清查田畝,造冊查人,以防土流勾結。士紳體面雖應有,但君子言義不言利,應把力役等折算到田畝中,讓其繳納,再以所折銀錢雇傭農夫……”
念完了先聲奪人的這一段,這群人全傻了。
“驢毬子的!真的假的?”
“國子監那群鱉孫會這么說?”
“讓我們不去邊關去江南?這……真是真的?真這么說的?”
“莫馬達!若真如此,額們別說是負荊請罪,就是認他們當干爹,我看都行的嘛。”
“果然大有道理啊!”
“守常兄這負荊請罪,負的值!”
這些人簡直不敢相信,世上居然有這樣的好事?這些國子監生竟然認為武德宮學子可以不去邊關歷練,而是去江南收稅?
江南那可是好地方啊,哪怕沒有什么實權就是個為出鎮的皇子跑腿辦事的,那也比在蒙古、東北、西南這種鬼地方要好的多。
劉鈺一抖書卷道:“這還有假?難道我還能編造別人的話?他確實是說了一些,我也只是把他說的整理了一下而已。”
說是這么說,心里卻想,不過是斷章取義罷了,這活我可熟。
先聲奪人后,劉鈺嚷道:“好了好了,先別吵吵。我把這些東西都讀完,大家聽聽。”
他和康不怠寫的這些東西,基本都是猛插士紳軟肋的刀子,和武德宮唯一相關的,也就是說武德宮多增加一點圣人之言。
這倒沒什么,圣人之言和幾何測繪,在他們看來又有什么區別?只要保證武德宮生員是從五營世兵、邊軍軍官嫡子、公侯子嗣中選,選中率那是遠高于千軍萬馬過獨木橋的科舉的。
內容再改,十二萬戶五營良家子里取三百,和全國兩萬萬人口取三百,那能一樣嗎?就是改上天,明兒改成學倭寇語、蒙古語,他們都不怕。
“哥幾個,聽完了嗎?我敢保證,前面引用的話,都是國子監生說的,后面是我整理引申的。要不,咱們一起簽個名,去督查院、御史臺上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