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抖錢包里的硬幣一樣,把那本小冊子翻轉過來,猛搖晃了一番。
只盼著能落下一兩張信紙。
然而并沒有,好在冊子不厚,雖然沒有標點符號,但也來到這個世界這么久了,一目十行地掃過去,把所有關于天文學和數學的內容都拋到一旁,終于在后面幾頁找到了一行小字。
像是無意中隨筆記下的,大意就是記錄了一下當日一起乘熱氣球飛升的游記,也沒有半句私情蜜意的話。
只說說聽聞劉鈺唱木蘭辭,偶有所感,遂以詩記之,題女中丈夫。
君不見木蘭女,娉婷弱質隨軍旅。代父從軍二十年,英奇誰識閨中侶。
又不見大小喬,陰符熟讀諳陵韜。一時三篇同指授,不教夫婿稱豪雄。
……當時女杰突聞名,每恨古人不見我。始信須眉等巾幗,誰言兒女不英雄。
從這一頁開始,就不再是單單的天文學和數學問題。
讀完了這首小詩,正琢磨著該怎么回信兒,或是繼續往后翻翻的時候,就聽著小廝跑過來,說是他爹讓他去一趟。
把這本小冊子仔細收好,腦子里還在記誦剛才那首小詩,暈乎乎地去了書房。
行禮拜見了父親,劉盛屏退了左右。
“鈺兒,陛下今日召見了我。說了些瑣事,又提了一嘴正事。海軍的事,你很上心,是吧?”
“是。”
“嗯……陛下讓你準備準備。”
“準備什么?”
“題目啊。當日在天佑殿,你不是侃侃而談,說是要讓武德宮教授航海一科嗎?讓你準備一下選拔的題目。”
劉鈺愕然,有些不敢相信。
“這么快?”
劉盛反問道:“怎么,快還不好?太宗曾言,只爭朝夕。陛下又是如此性子,爭朝夕之事,自然緊著朝而等不到夕。此事我也不懂,我也不問,不想問也不該問。倒是今日封了你抓的那幾個羅剎人一些從六七的芝麻小官,看來這事是要做了。”
雖驚,但這事可算是驚喜,本以為這件事又要拖延很久,想不到這么快就辦成了?
皇帝這急性子,似乎也不完全是個壞事。
“父親,這事兒就這么簡單?”
“武德宮的事,是陛下的私事。外人本就插不進手,也不敢插手。便如前朝內監,皇帝想要用哪個太監,或者今兒想讓太監學論語,明日卻改了孟子,難不成還要問問大臣?”
劉盛倒是毫不客氣,直接把武德宮比成了前朝太監。
劉鈺嘿嘿笑了兩聲,劉盛正色道:“此事有什么可笑的?你哥哥也曾在武德宮上過學,但那不過是勛貴們搭著陛下的學堂去學些學問,不做睜眼瞎罷了。和你哥哥不同,你是武德宮出來的,是陛下的家臣、門客、養的士,而不是九州天子的臣子,你可明白這其中的區別?”
“是,兒子明白了。只是按父親這么說……”
看看四周再無他人,劉鈺膽子也大,直接自嘲道:“這事兒,算是我進了御馬監?”
“勛臣防、文臣恨,所有根基皆在陛下信任與恩賞。你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