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是敵人,想怎么羞辱怎么羞辱。
現在需要借他們的力來幫助,劉鈺也就沒有沒事找事,考慮到忌諱和忌口,遂帶著這群東正教徒找了一家能喝酒的回回館子……
幾杯酒下了肚,都是用拉丁語交流,也不用泄露什么秘密。
劉鈺就說到了編練海軍軍官的事。
俄國人從舢板和人力槳船進化到風帆戰艦,也不過三四十年時間。
白令等人更是親眼見證了俄國海軍從有到無的過程,這里面還有一些是長輩去過威尼斯或者法國、荷蘭等學習過的。
大致一說,眾人也不太明白大順的軍官素質到底是什么水平。
“尤里,如果你們的年輕人都像你一樣,完全不用再考核什么了。只需要上船實習,一年的時間,就什么都懂了。”
“如果我是船長,你只需要每周向我提交航海記錄、觀察報告。組織水手們清理甲板、學習掛帆、捉老鼠、觀測風向、整理索具。”
這是白令的回答。
劉鈺又問了問別人,回答的答案都差不多。歐洲最強海軍的軍官,基本上也都是走后門進去的,其實真正學的東西還是在船上。
只不過晉升制度比較嚴格,上船容易,轉正難。
想了一下武德宮新一屆的平均水平,劉鈺道:“這些年輕的候補軍官,嗯……粗通測繪學。懂得簡單的幾何學,簡單的三角函數應該是沒有問題的。”
白令聞言,驚詫地看著劉鈺,反問道:“這樣的學生,可以直接上船了。難道您還想讓他們學更多的?即便是在荷蘭,在英國,這樣的候補軍官要做的,就是在船上學會船上的一切,幾年后考核通過轉正。您不是打算讓廚師、木匠、槍炮長都會積分吧?”
“您是在用探險家和傳奇艦長的要求,去要求軍校生?”
不只是白令,桌上所有的人都迷惑不解。
俄國海軍初具規模,他們都是經歷過的,水手和軍官是什么水平,他們心里很清楚。
俄國的科學院很強大,但是基礎教育很差,全靠一群天才。
即便是現在的歐洲海軍強國,按照劉鈺說的懂幾何學、簡單測繪,其實就完全可以作為實習生上船了。
他們詫異的,是大順有這樣的人才儲備,為什么海軍會差到這種程度?
難道這些候補軍官都是炮兵轉來的?
劉鈺有點不敢確信,問道:“你們確定?”
“確定。從海軍實習生到軍官,大概需要五年時間。而這些東西,都不是在岸上能學會的。”
“如果您想要一名優秀的船長兼制圖師兼探險家,那么可能需要您這樣的基礎。可是如果您只是想要一群海軍軍官,根本用不到您這樣的基礎。只需要有幾何學和測繪學的基礎。”
“圣彼得堡的海軍學院,也只是教授算術、幾何、三角、天文學、炮術和測量。”
這些人嘴里說出來的都差不多,劉鈺琢磨了一下,問道:“那么六分儀的使用呢?”
“你們懂幾何學和測繪,卻不懂六分儀的使用?”
“呃……”
劉鈺略微有些尷尬。
現在看來,李過當年留下的遺產極為豐厚,遠比他想的要豐厚。
只不過人亡政雖未息,卻無人知道怎么把這份雄厚的遺產化作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