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朝萬歷最后一年,荷蘭人英國人又合力坑了葡萄牙人一把,可能是有人告密,英國人在日本船上抓到了葡萄牙傳教士偷渡,頓時又借此機會徹底斷絕了日葡貿易,更是壟斷了日本對外消息的把持權。
自此之后,荷蘭船入港,都是要寫一封“風說書”,遞交給長崎奉行。這種風說書只在幕府將軍小圈子里內流傳,便于了解外部局勢,屬于絕密。
然而就像是滿清一樣,小圈子里對西方世界了解很多,可并沒有什么用。
小圈子里知道法國大革命,于是以為是法國白蓮教,狠狠打壓,還給拿破侖送去了汾陽王府象牙雕,以“勉勵”拿破侖“效郭子儀,保唐不篡”、祝愿拿破侖多子多孫,笏滿床;幕府的小圈子里對西洋的了解也很多,甚至法革剛開始不久,幕府就已經知道荷蘭被迫和法國站在一起了。
這種小圈子才能流傳的秘聞,除了荷蘭人的,也包括中國方面的,畢竟只有這兩個國家的船能來長崎貿易。
好在中國船到了長崎,并不需要直接遞交風說書,而是會有專門的聞役來詢問。
大部分都是些屁話,問問船從哪來?中國最近地震沒?饑荒沒?邊境有事沒?基本上這些海商知道的也不多,士農工商,士農工商,地位所致,商人沒有那么嚴密的情報網。
有時候為了討好日本人,商人往往會順嘴胡謅。時間一久,荷蘭的風說書還算重視,中國這邊的風說書就不怎么重視了。
但是,劉鈺知道這一次自己一來,必然會被重視。因為他帶來了那些商人不可能帶來的東西。
船靠了港,很快就有幾個日本人上了船,林允文嘀嘀咕咕和那幾個日本人說了幾句話,又領著那幾個日本人去看了看船艙中的戰馬,這幾個人日本人立刻下了船。
“主家,事已經辦妥了。我估計一會長崎奉行會親自詢問,我只是個伙長,估計也不會問我。就算問我,我也知道該怎么說。只是這里不比神州,終究是在別人的地盤上,所謂強龍還不壓地頭蛇呢。”
劉鈺點頭道:“放心吧,我有數。”
叫了一直在船艙里躲著的史世用,帶了饅頭等四個學生做護衛,很快日本這邊就派人來請劉鈺。
他大搖大擺地下了船,左擁右護,在幾個日本人的帶領下一路到了一處宅邸。宅邸的主人是“唐通事”,也就是漢語翻譯,自我介紹了一下叫什么梅三十郎。
進了屋子,劉鈺瞟了幾眼,猜到屏風的后面可能還有大人物在聽,卻不知道是什么級別的。
梅三十郎也沒問從哪來、在哪裝的船之類的話,直接問道:“你為什么帶來了戰馬?”
劉鈺也是絲毫不做作。
“因為戰馬可以換來貿易信牌。貿易信牌能賺錢。除了戰馬,我還帶來了一名善于騎射鷹狩的弓取武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