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之意,北線以青州兵為主,夾以松花江府兵輕騎兩千,再加上部分邊軍,湊個兩萬戰兵。喀爾喀蒙古新附,不可輕用,令其為輔兵即可。這些兵力,不能再多了,再多真的花不起這錢了。”
“兩萬戰兵,兩萬輔兵,運糧消耗,軍餉賞賜,屯了五年的糧,也就夠打大半年的。一旦開戰,不算河西走廊的主力,單單是北線奇兵,一年人吃馬嚼耗費就在七八百萬兩。真的吃不消。”
“準部可戰之兵,集結一起,臨陣者也就三四萬,畢竟還要壓制哈薩克、葉爾羌等。你給我交個實底,能扛得住嗎?”
劉鈺也知道打仗花錢,琢磨了一下道:“準噶爾部能夠集結野戰的兵力,也就三五萬。北線兵已足夠,絕無問題。關鍵是自阿爾泰山一線進兵,地圖如何?”
“這你放心,已經派人偽做商隊測繪了。關鍵是這一次,陛下真的著急了。你可能不知道,齊國公在羅剎,派人萬里傳書。”
說到羅剎國的事,李九思看了看劉鈺,贊許道:“真讓你猜著了。這羅剎國果然起了內亂。其小沙皇死了,齊國公本是去參加加冕禮的,結果走到了之后,趕上的卻是葬禮。一個外國女人上了位,也是個武瞾樣的人物,上位便廢了羅剎的樞密院,大權獨掌。齊國公趕上了這個叫安娜的加冕禮,又要去一趟法蘭西,只能先差人把書信送回。”
“羅剎國不可小覷。西域早一日恢復,便早一日安穩。日后,我朝與羅剎在西域必有一戰。也虧得你的西洋諸國略考,齊國公狠夸了你一番,在羅剎國所見所聞便能看的透徹。”
“波蘭國是要出大事的,是故陛下希望趁著這個機會,盡快拿回西域。復唐安西千年之怨。奪了黑龍江、拿回安西都護府,國朝方可自比李唐,不然說出去不過笑話。”
“如今已知會了羅剎國,要在額爾齊斯河修堡,羅剎也承諾不會再對準噶爾有任何支持。只是羅剎在準噶爾以北多有屯兵,是故陛下希望趁著波蘭國事亂的機會,拿下西域,以免夜長夢多,也擔憂羅剎國解決了波蘭事后,對西域伸手。談判的事,總不能真的以為敵人會一直遵守。”
“這事,不能再拖了。是故明年夏日就要進軍,在阿爾泰山以北軍城中越冬,待春來,則戰。”
這件事朝中并無幾人知曉,天佑殿知道,幾個要跟隨皇帝出征的老將勛貴知道,再就是西線和北線的主將知道。
皇帝信得過劉鈺,要把青州軍作為北線的主力。
李九思為主將,就是要來看看青州軍練的到底如何,也好做到心中有數。
看多了兵書,朝中本來是準備編練一支車兵的。按照《唐李問對》所說,征突厥的正兵就是車兵,既能裝載給養,又能依托車陣為戰。
然而劉鈺說自己能編練一支硬抗準噶爾騎兵的步兵,車兵不練,青州軍自然便是主力。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如今數年之間,已經囤積了不少的糧食,正是要盡快解決西域問題的時候,李九思轉告一下劉鈺,也就是要劉鈺盡快做好準備。
“陛下素知你瞧不上準噶爾部。但固然準部實力遠遜我朝,可拖一天便多花一天的錢。西北大軍,一日耗費數萬。陛下也明確叫我轉告你,西北一日不平,青州軍一日不能證明可以以一敵三,海軍的事便一日得不到朝中支持。實是沒錢。”
劉鈺心想這激勵的辦法也是奇特,只是平定了準噶爾,朝中也未必有錢。
移民、戍邊、平叛……少說幾十年之內,那都是個扔錢的無底洞。
但這事他也想的明白,就算是拿不出太多的錢,國庫能出一分是一分,海軍實在太耗錢了。
關鍵是,自己去西北這段時間,海軍這邊的事誰來管?